第51章 原身的身份_我靠煎饼成富贾[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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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原身的身份

  大汉神『色』逐渐变得冷漠下来,看也不看生死未卜的钱平一眼,走到昏『迷』了的严墨戟和乔大妮面前,伸手抓起严墨戟,从他衣领中扯出墨玉确认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我们撤吧,再迟了他就追来了。”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面『色』冷漠的少年从大棚里走出来,对他恭敬地行礼:“堂主,请问这些人怎么处理?”

  大汉扫了他一眼,思考了片刻,做了决定:“青桑谷那人暂且不动,其他人一并杀了。”

  他看向了地上同样被自己震昏过去的乔大妮,忽然笑了一下:“这个女人先带上,作为我们之后送给严二公子的礼物。”

  那少年领命。

  大汉吩咐完之后就不再迟疑,提着严墨戟,脚下轻功运起,快速翻过了城墙,向着青河的方向疾驰而去。

  那少年留下来,走到钱平身前,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可惜,提剑刚刺入钱平的咽喉,忽然感觉背后一阵热浪袭来,反身挡住之后,眼前一花,一身影扑过来抓起地上的钱平,一路狂奔而去了。

  ——是那个老头?

  ——他竟然还有行动能力?

  那少年微怔,本想冲上去追杀,刚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看向他们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畏惧。

  他走回大棚里,刚想动手灭口那些普通人,就看到那青桑谷的女子不知何时竟然已经醒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根袅袅青烟的香烛,对着他妩媚一笑:“这位少侠,这里都是些寻常的农夫,也未见到什么不该见的东西,饶过他们一命可好?”

  少年默然,凝视着那根看似普普通通的香柱,在冯问兰不含任何笑意的眼神中后退了一步,冷漠的脸上忽然绽放了笑容:“‘毒手华佗’的请求,在下哪敢不应?在下可不想体验肠穿肚烂之苦。”

  他快速后退到门口,彬彬有礼地拱了拱手,转身过去抓起了乔大妮,踩着轻功离开了。

  冯问兰凝神听去,确认那少年确实远去了,才松了口气,手中的香柱摔在地上,自己脸『色』也变得煞白,软软瘫倒。

  方才那锦绣门的虚动高手进来,不由分说把她和蒋老头打晕,等她醒来时,发现蒋老头在身边对自己打手势,而隔着墙缝望过去,外头只有钱平全身血迹地瘫倒在地面,还有一个不知是何人的少年正对钱平出手。

  蒋老头出手去救下了钱平,冯问兰挣扎着了一根毒香出来,想震慑住那少年,保住身后包括陈二郎在内的、这一大群横七竖八晕倒在地上的普通人。

  好在那少年似乎认得出自己的名声……不然自己也顶多跟他拼个两败俱伤罢了。

  冯问兰喘口气,从贴身『药』囊里出一粒『药』服了下去,看向门外的眼神忧虑又『迷』茫。

  ——到底发生了什么?

  …

  有钱平护着严墨戟,纪明武比较放心,下午便回了家。

  钱平和李四的武功也算一流高手,又在江湖上历练过,除非虚动境高手出手,否则一般问题都解决得了。

  而虚动高手之间都有气机牵引,在青州城内,有新的虚动高手接近阿戟,他都能提前感知到。

  纪明武回家之后,简单洗了洗手,沉思了一下,又了一块木料出来。

  ——这两日阿戟似乎有些不太开心。

  纪明武想让他的阿戟开心起来。

  但他不晓得其他夫夫相处时是如何哄对方开心的,他对比过自己熟悉的那些成亲的人,感觉都不太对。

  最后他想起自己,每次阿戟端上来亲手做的饭菜或者小吃,自己就会感觉格外的温暖。

  纪明武想了想,手中刻刀微微一动,在这块坚沉重的剑痕木上雕刻了起来。

  ——除了剑术,他唯一所长便只剩下木雕。

  尽管阿戟此刻不在身边,但是他的音容笑貌早已深深地镌刻在纪明武的心里,纪明武专注地凝视着手里的木雕,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笔一划,如同在勾勒整个世界一般认真地雕刻着。

  蓦然,他神『色』微变,从那种专注的状态中脱离出来,转过头看向了某个方向。

  旋即他脸『色』变得冷无比,猛然起身,握起拐杖,也不再顾忌是否隐瞒身份,拐杖轻轻点地,如同一闪电,迅速冲出了门,纵身跃上屋顶,踩着瓦片,向着那个方向奔去。

  走到一半,他忽然神『色』微微一动,稍微偏离了方向,向前飞跃一段路程后停顿下来,从屋顶跃下,正好撞见抱着钱平奔逃过来的蒋老头。

  看着钱平面若金纸、呼吸微弱的样子,纪明武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不待蒋老头开口,便伸手过去在已经陷入昏『迷』的钱平身上连点几个位。

  钱平昏『迷』之中身子忽然抽动,“哇”地吐出一口黑血,呼吸却平稳了许多。

  随后纪明武对蒋老头淡淡地嘱咐:“带他回去休息。”

  随后身影一动,继续向前疾驰而去。

  首发

  若非他保命、敛息的功夫多,也不能中途醒来,趁那虚动高手离开的短暂时间里唤醒冯问兰,救下钱平了。

  ——他倒是想自己逃命,只是他也清楚,东家已经被那人抓走,若是自己见死不救放任钱平去死,纪绝言盛怒之下,不一剑劈了自己就算他宅心仁厚,给他解『药』更是镜花月。

  见纪明武追了过去,知他们算是安全了,于是停下来喘口气,抬头看看巷子尽头,苦笑着叹口气:什么时候,江湖上虚动高手这么烂大街了?小小的青州城竟然一下子来了两位?

  …

  纪明武循着气机牵引,追到青河畔时,面上烟波浩渺,早已不见了船只的踪影。

  他神『色』骤然冷漠了下来,双目之间满是杀气。他右手紧紧握紧了拐杖,似乎想把拐杖彻底捏破,周身也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气势,眼前平静的大河竟然被那气势所激、变得汹涌澎湃,怒浪嘶吼着向着岸边席卷而来,仿佛把沿河两岸都吞噬入。

  忽然一身影出现在他的身边,一个做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出现,面『色』倒还从容,对他拱拱手:“纪大侠,还请收起气势,青河两岸多有渔民百姓,受不得您的气机。”

  纪明武神『色』不变,眼神冷冷地扫了过去:“是你替他遮掩气息的?”

  ——若非有人扰,同为虚动境的高手进入青州城,他不可能毫无所觉!

  那书生模样的人苦笑了一下,倒也坦诚:“锦绣门荆堂主遣人找上我,说替皇家寻人,不愿与你起冲突,请我为他遮掩一二;我们青州书院一向仰仗皇家鼻息,自然不敢违逆。”

  纪明武望向他的眼神依旧冷漠,眉心甚至凝聚出一丝杀气,气势排山倒海地压向了眼前的人。

  那书生受不住,后退了一步,忍不住吐了一口血,方才脸上的从容片片崩裂,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不是说纪绝言身中了锦绣门的剧毒,一身功力跌至谷底、在虚动境已然垫底了吗?

  ——为何这气势竟然比自己之前所知的“一心剑”都强如此之多?

  ——此刻若是他想,恐怕可以轻松斩杀自己!

  书生脑中闪过一丝悔意:若非自信纪绝言功力已毁、自己应当有自保之力,他绝不会贸然手这淌浑,还傻乎乎地自己撞上门来!

  眼看着眼前这人气势越来越强,眉心杀意也越来越,书生只好屈手:“纪大侠,还请饶在下一命,在下也不过是顾念青州百姓,若两位在青州城内打起来,可重演苌雁山血流漂杵的一战?”

  纪明武气势一滞。

  书生感受到锁住自己的气机稍稍放松了一些,不由得松口气,苦着脸继续:“纪大侠若想追回那人,不妨尽快出发,在下之后定然亲自去剑宗请罪。”

  纪明武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你来帮我。”

  书生一愣:“什么?”

  “帮我寻回阿戟。”

  书生知那叫做“阿戟”的人就是被锦绣门带走的皇家后人,不由得迟疑了下,犹豫:“我们青州书院不便与皇家对着,还请纪大侠体谅……”

  “你可知阿戟是什么人?”纪明武扫他一眼,淡淡地,“他姓严。”

  ——姓严?

  书生微微一怔。

  锦绣门在江湖上虽然颇有些声名狼藉,但他作为青州书院的靠山,镇守青州城,与锦绣门的立场相似,都是站在朝廷一派的。

  所以锦绣门的布衣堂堂主遣人来时,他权衡利弊之后便应了下来,只想着锦绣门把人带走了,那这位纪绝言应当也会一起走了才是。

  知自打纪绝言来了青州城,他就没睡过什么好觉,生怕他出什么事情来。

  现在书生也只想尽快打发了纪绝言,安安稳稳地回去继续教书……这纪绝言却和他强调,被锦绣门带有的人姓严,这是什么意思?

  “严?”书生微微咀嚼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试探着看向纪明武,“莫不是早些年失踪的严二公子?”

  纪明武淡淡点头。

  书生脸『色』又变了变,勉强笑:“既然是严二公子,那回去皇家认祖归宗也算是……”

  纪明武看着他。

  书生受不住,嗫嚅了几下,最终还是长叹一声,妥协了:“好吧,看在当年老师的恩情上,在下便助纪大侠寻回严二公子。”

  …

  蒋老头把重伤昏『迷』的钱平送到什锦食,引发了什锦食内巨大的恐慌。

  “东家被人掳走了?冯姑娘也受伤了?纪东家去追人了?”张大娘一迭声确认,脸上满是无措,手都不知摆到哪儿,“这、这可如何是好?”

  蒋老头看看张大娘围着仍旧在昏『迷』的钱平,焦急得团团转的样子,再看看几个严墨戟不在似乎就失了主心骨的伙计掌柜,还有纪明文、张三郎这两个尚未成年的娃娃。

  他咳嗽一声,刚想说点什么,忽然在墙角扯着小辫子的纪明文把头发一甩,开了口:“蒋翁,冯姐姐现在怎么样?”

  蒋老头愣了一下,下意识:“她受了些轻伤,应无大碍,想必稍后会过来。”

  “那就好。”纪明文贝齿轻咬下,看向了张大娘,“大娘,你莫围着钱平哥转了,让他好好休息,待会冯姐姐来了,叫冯姐姐看看他。”

  张大娘正想着是去烧壶热还是请郎中,闻言动作一顿,有些恍然大悟:“是了,冯姑娘懂医术,还是叫冯姑娘来看。”

  她稍稍冷静了些,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先去叫人烧壶,把他衣服换了。”

  说完就先出去了。

  张大娘刚出去,得了消息特意从“饱餐一顿”的总铺位置赶过来的周洋夫『妇』刚好进门。

  周洋和吴娘子刚进门,就看到纪明文小丫头正在跟那几个掌柜说话,于是对视一眼,先退到了门口。

  “诸位也都去忙吧,大家都围在这里,咱们铺子的生意谁忙呢!”纪明文看向了那些掌柜。

  那些掌柜们互相看了眼,犹豫了下,推搡出吴掌柜来。吴掌柜咳一下,开口:“我等也是忧心,若是严老板出了事,那咱们的生意可如何是好呢?”

  纪明文抿了抿,脸『色』变得更坚毅了一些:“墨戟哥不在,铺子还是按照老样子来便是,从前如何现在还如何。”

  她咬了咬,悄悄握了一下拳,坚定地:“至于墨戟哥……我哥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诸位不用担心。”

  吴掌柜他们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彼此使着眼『色』退了出去。

  在他们看来,被江湖中人掳去,严老板和他的夫郎这一弱一残,八成是罹难不幸的,少了严老板这个主心骨,那什锦食这么大得铺子,难不成还能指望这小丫头?

  不过人情世故他们自然懂,这个时候也不会说什么不好听的,姑且先各忙各的了。

  ——再者,什锦食也有不少江湖人,说不得严老板真的能平安归来呢?

  那几个掌柜都出去了,纪明文才喘口气,打发了围在周围的几个伙计,又让人去甜品站那边通知一声。

  她想了想,又看向在角落沉默不语的张三郎,嘱咐了一句:“三郎,冯姐姐这几日应当没什么力管店里的报账,你多费心一些——尤其是与咱们合作的那几家商铺的账簿,多盯着点。”

  什锦食现在店里的算账是专门请了不少账房先生,但是总账还是在冯问兰和张三郎两个人手里管着。

  冯问兰既然受了伤,还得照应钱平,这几日什锦食的生意恐怕就顾不上多少了。

  张三郎面『色』沉重地点点头应下。

  纪明文又看向了站在门边紧紧握着手的周洋和吴娘子,想了想:“周大叔,‘饱餐一顿’的工作我不太清楚,墨戟哥有给你们交代什么吗?”

  周洋与吴娘子对视一眼,拍拍手安抚一下自己的妻子,对纪明文:“东家之前我们先去和卫氏镖局沟通一下,问问他们那边有没有退役的镖局弟兄愿意来咱们这里做事,我们前几日跟卫镖头打听,他说这两天给我们答复。”

  纪明文下意识扯了扯自己的发辫,斟酌了一下,:“那墨戟哥不在的这几天,还请周大叔继续『操』持……李四哥是带了那江湖门派的人回来了,周大叔再和李四哥确认吧。”

  周洋点头答应下来。

  最后,纪明文才对蒋老头笑笑:“蒋翁也先去休息吧。”

  蒋老头看着这小丫头三言两语把目前因为严墨戟失踪、钱平重伤导致的问题处理了,颇有些诧异,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自己找了个房间调息去了。

  等会冯问兰来了,他还打算找冯问兰点伤『药』呢。

  蒋老头出了门,周洋夫『妇』这才得空跟纪明文问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周洋自然是颇为震惊,但吴娘子不确定恩公是否愿意把身份暴『露』,所以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纪明武的武功,又不知掳走东家之人的身份,反而对纪明武有着十足的信任,好好宽慰一下纪明文。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纪明文才忽然身体瘫软,坐倒在地上,脸上还带着点面对吴娘子他们的笑容,眼泪忽然涌了出来,只是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出声。

  …

  蒋老头出了门,身后转出一个沉默不语的张三郎,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拦在他面前,鼓足勇气问:“蒋翁,想请教你一件事。”

  蒋老头和张三郎几乎没怎么打交,只知这少年一直围着那李四打转,年纪轻轻管着什锦食的账房。现在看他站到自己面前,不由得有些惊讶,不过也没有拒绝:“什么事?”

  张三郎咬了下,低声问:“东家这次被掳走,到底是因为什么?”

  听了张三郎这话,蒋老头神『色』微变,眼角的皱纹都抖动了两下,片刻后才回答:“这我也不太清楚,许是什锦食招惹了什么人吧。”

  “平哥在咱们青州城里都被一下子打伤成那样,还是蒋翁出手才救了回来。”张三郎无措地绞着手,抬起头来时眼神里满是惊慌,“那、那四哥去了风步派,路上会不会有事?”

  蒋老头微微一愣,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只能回答:“我也不知,想来李四机灵,应当不会有事。”

  张三郎的神『色』又黯淡了下来。

  …

  什锦食的众人几乎都是被严墨戟一手教导出来的,心里都把严墨戟当做了什锦食乃至他们心里的支柱。哪怕是严墨戟去了青州城时、负责留守小镇的张大娘他们,心里也还靠着严墨戟留下来的规划进行着什锦食的运营。

  毕竟在镇上的时候,周围都是他们熟悉的街坊邻居、做的事情也简单,守成便可,再拓新也没有可以拓新的市场。

  而现在,严墨戟一句话都没来得及留下就忽然被人掳走,一贯是除了严墨戟之外最有话事权和主见的李四又迟迟未归,钱平昏『迷』、冯问兰蒋老头受伤……

  一时大家都了分寸。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最早站出来有条不紊地安排大家继续做事的,竟然是年龄最小的纪明文。

  纪明文今年也不过十四五岁,寻常人家这个年纪也不过是在家里帮帮家务、或是纺纺棉纱补贴家用;严墨戟自从纪明文来了青州城之后,一有功夫就带着纪明文,给纪明文讲解什锦食发展的路线和可能『性』,还遭了好些掌柜和伙计的暗中耻笑。

  ——这严老板做生意挺明的,怎地在家事上这么糊涂?

  ——小姑既不是亲妹妹、又是个早晚嫁出去的赔钱货,教她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不怕她将来帮着夫家抢夺什锦食的生意?

  也有自以为世故的人隐晦地劝过严墨戟,为这小姑请个女红师父教导一下女红,找个能帮衬什锦食的人家嫁过去就得了。

  严墨戟只是笑笑,依然我行我素。

  当纪明文在当前的局面站出来、并在之后的日子里每天都代替严墨戟巡回各家铺子的时候,不少人都大跌眼镜,想看她的笑话。

  只是其他什锦食的骨都坚定地支持着纪明文,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然而纪明文竟然真的把什锦食的生意撑下去了。

  她每天早晨都会早起,先照着施夫子留下的字帖练几张字,之后蒋老头会来接她去什锦食,先去火锅店、再到美食广场,处理各种杂事;下午去甜品站和书院分店,并还回家一次听施夫子讲课;晚上跟张三郎一起对账。

  不过几日,纪明文从前脸上的幼稚便消散了许多,换上了这个年龄少见的成熟,唯有一双黝黑的大眼睛,依旧保持着独有的灵动。

  为了防患于未然,在冯问兰的建议下,蒋老头每日陪同纪明文进出,以免有人想对纪明文趁火打劫。

  首发

  冯问兰这几日心思全都放在了挽留钱平的生命身上。

  虽说纪明武当日出手用内力护住了钱平,但钱平的伤势依然颇重,冯问兰整日都在钱平身边,日夜配『药』熬『药』、施针刮痧,才勉强把钱平的命救回来。

  …

  被所有人惦念着的严墨戟悠悠醒来时,只觉得全身仿佛都在一只小船上一般晃晃悠悠,呼吸间尽是稻草的气味和淡淡的腥气。

  睁开眼,头顶是乌黑的棚顶,严墨戟捂着自己有些眩晕的脑袋,从稻草席上挣扎着坐起身来,眼睛适应了一下当前的黑暗,才看清自己的处境。

  他现在在一个不算大的封闭空间,约四五十平米,地上铺着几个草席,整个空间都在摇摇晃晃,耳朵中还能听到哗啦啦的声。

  严墨戟一下子就判断出了自己现在的位置。

  ——船上?

  ——他不是跟乔大妮去了什锦食的恒温大棚找冯问兰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严墨戟拍了拍脑袋,心里还有些疑『惑』,下意识四下打量了一番,忽然看到靠近门口的位置,草席上有个看不大清脸的身影正端坐在那里。

  似乎听到了严墨戟坐起来的声响,那人也微微动了下,从打坐的姿势中站起来,却也没向着严墨戟这边过来,反而推门走了出去,遥遥喊了一声:“堂主,严二公子醒了。”

  明亮的光线突然进来,严墨戟下意识遮挡了一下眼睛,等到适应光明了,门外恰好走进来一个肌虬结、面相凶恶的大汉。

  那大汉看到严墨戟『迷』茫的眼神,不由得咧嘴一笑:“严二公子,可有哪里不适?”

  严墨戟有些警惕地看了这个陌生人一眼,心里对他的处境隐隐有了些猜测,不动声『色』地问:“你是什么人?”

  那大汉站在严墨戟面前,态度倒还好,毫不掩饰地上下审视了严墨戟一圈,才自我介绍:“在下锦绣门布衣堂新任堂主荆余山。”

  ——锦绣门?!

  严墨戟怔了一下,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锦绣门为什么把自己抓走?

  这位布衣堂荆堂主看出了严墨戟的疑『惑』,笑着:“严二公子可是在疑『惑』,为何在下动用这等暴手段,将你从青州城带出来?”

  严墨戟两世为人,从未被人用“严二公子”的称呼叫过,不由得多注意了一下这个称呼,心头泛起一丝疑『惑』。

  ——为何这锦绣门的堂主,会管自己叫“严二公子”?

  ——无论是什锦食老板还是作为纪家的男妻,自己都跟“二”这个排行无关才对?

  严墨戟忽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了胸口,到了那块一直贴身放置着的墨玉。

  ——难……是原身的身份?

  荆余山看到严墨戟到墨玉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笑着:“二公子果然聪慧,这便想到我等的来历了。”

  他脆坐了下来,对着严墨戟笑:“不错,在下是被您真正的家人所托,前来寻您回家、认祖归宗的。”

  ——原身真正的家人?

  严墨戟警惕之意不减,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坐下来也比他高一头的大汉,声音有些冷淡:“我不知什么真正的家人,我的家人就在青州城。”

  他可不相信所谓“真正的家人”会用打晕强掳的方式把原身找回去。

  荆余山原以为眼前的青年听到血脉亲人的消息,会流『露』出欣喜或是兴奋的神情,没想到严墨戟完全不为所动,脸上只有愈加明显的警惕,不由得有些诧异。

  ——按照调查来看,这位严二公子在那乔家受了不少苦楚,被掳走时又已经记事,应当加倍思念亲人才对?

  ——纵然面临自己尚且怀有警惕之心,也不该脸上毫无表现吧?至少不应该好奇一下他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荆余山心思转了转,咧嘴笑:“虽说请严二公子过来的手段有些不太光明,但在下确实是您的亲人派来的——之所以通过这种手段请您过来,也是为了避免和纪绝言冲突,以免波及到您。”

  “纪绝言?”严墨戟微微一愣,觉得这个名字颇有些耳熟,似乎听人说过几次,便下意识问了出来。

  还没等荆余山回答,他自己就想起来这个名字是谁了:当初他和武哥他们一起搭苑五少爷的便车,从小镇出发到青州城的时候,负责保护车队的卫镖头一脸憧憬地对他们介绍的人。

  ——宗师之下第一人,剑宗弟子纪绝言!

  严墨戟想起来之后,眉头又皱了皱。

  按照当时卫镖头的说法,“一心剑”纪绝言在苌雁山一战中斩杀了锦绣门大半高手,让锦绣门元气大伤,想必两边就此结下了仇怨。

  若是那纪绝言身在青州城的话,锦绣门人为了避开他暗中行事倒也可以理解。

  ——只是若只是单纯的亲人找上门来,为何不光明正大给什锦食送个信?

  ——难那纪绝言就在他身边不成?

  ——咦?

  严墨戟忽然想到了什么,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双手一抖,下意识抓紧了身下的草席。

  ——纪……?

  荆余山敏锐地察觉到了严墨戟陡然僵的身体,心里有了谱,和蔼地笑了起来:“严二公子似乎也发觉了?没错,您身边那位与您成亲了一年半的那位瘸腿夫郎,自称‘纪明武’的那位……

  “就是在江湖上造成无数杀戮的煞星,纪绝言。”

  严墨戟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能接受,脱口而出:“不可能!”

  荆余山看着他笑:“有何不可能?严二公子如此聪慧,想必已经发现他的不对劲了,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严墨戟抓紧草席的手忽然松开,然后又抓紧了一些,轻轻吸了一口气,脸『色』沉静下来:“就算如此,这跟你把我掳走又有什么关系?你大可偷偷派人送信给我。”

  “纪绝言将二公子看得如此紧,我们哪有那种机会呢?”荆余山摇头叹息,看到严墨戟神『色』似乎还有些彷徨,不由得正了正脸『色』,认真地看着他。

  “二公子,你身份尊贵,正常来言,便是一百个纪绝言,也不配做您的男宠!纵然流落民间,被纪绝言所骗,如今也请务必识破纪绝言的险恶用心,回到您真正的亲人身边去!”

  “我……身份尊贵?”严墨戟沉默了一下,重新抬起头,直直地看着这个犷的大汉,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我是什么身份?”

  荆余山站起身,然后单膝跪下,对着严墨戟行了一个礼,认真地:“您是长宁大长公主的第二子,是长公主嫡亲血脉,是当今圣上的亲外甥。”

  严墨戟下意识了嘴,有些不可置信:“我是……皇室中人?”

  “没错,您天潢贵胄,如何能被那纪绝言一介草民染指?”荆余山脸上流『露』出一丝愤慨,声音放大了许多,“他如此折辱您,将来我锦绣门必定为您将他碎尸万段、以保皇家威严!”

  听到“碎尸万段”几个字,严墨戟瞳孔微缩,下意识脱口而出:“不可!”

  荆余山却没有再跟他说这个,转头看向了船舱的一个角落,凶恶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气:“就如同这几个贱民一般,胆敢欺辱二公子,该当千刀万剐!”

  严墨戟愣了一下,跟着荆余山的目光看过去,才看到那边躺着三个似乎完全昏『迷』过去、悄无声息的身影。

  因为他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船舱里又有些黑暗,严墨戟醒来到现在,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

  严墨戟站起来,走近了一些,才勉强认出来,那三个躺着安静无声的身影,竟然是乔家夫『妇』和乔大妮。

  荆余山唤了一声,外头进来个面『色』冷漠的汉子,提着一桶冰凉的,在荆余山的示意下直接浇到了乔家三人身上。

  三个人一个哆嗦,纷纷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只是清醒之后,乔家夫『妇』面容呆滞,抱在一起不住的颤抖,嘴里只念叨着“我的儿”、“我可怜的儿”,似乎是已经傻了;

  乔大妮却睁大眼睛,看着荆余山,跪爬着过来,哀求:“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他引出来了,你说好饶我一命、饶我一命……”

  荆余山一脚踢开她,也不管乔大妮发出的哀嚎呼痛,侧头看向严墨戟,微笑:“二公子,如今他们就在您面前,您尽可随意处置。”

  严墨戟在乔家夫『妇』身上凝视了一会儿,沉默了半晌,忽然产生了一个猜测,一股凉意从心头涌出,慢慢蔓延至全身,让他如同被凉慢慢浸泡一般变得冰冷,问:“乔家其他的儿女……”

  荆余山看他一眼,仍旧是那个微微的笑容,脆地回答:“那几个累赘一路哭喊太烦,又是二公子的仇人,在下就擅自决定,直接杀了。”

  严墨戟瞳孔又是猛然一收缩,脸『色』也白了几分,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荆余山看着严墨戟的反应,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从墙上摘下一柄剑,递给严墨戟,声音沉了一些:“二公子,不过是几个贱民的『性』命,有何可在意的?这两个贱民折辱您多年,您难不想报复回去?”

  严墨戟下意识后退一步:“不。”

  ——尽管他在原身记忆中感受到了乔家的冷漠和欺压,也会在乔家上门找麻烦的时候想办法回击回去,可他从没想过杀人!

  荆余山的脸『色』慢慢冷漠了下来,最后忽然笑了一下,声音也变得温和了许多:“想来二公子是怕脏了自己的手,那便由在下代劳吧。”

  严墨戟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拦,就见他手中长剑一挥,一寒光闪过,原本在地上痴傻着喃喃自语的乔家夫『妇』喉头忽然就飙出一血花!

  两个人下意识想捂住喉咙,然而双手只抬起了一下便无力软倒,口中发出“嗬嗬”几声后,脑袋一歪,再无声息。

  乔大妮发出了夹杂着惊恐与绝望的尖叫声。

  严墨戟亲眼看着两个熟悉的生命在他的面前蓦然逝去,行凶者手上的剑身还沾染着未曾拭去的血迹,对着自己微微一笑,声音甚至可以算得上温和:

  “严二公子,皇室的威严是不容侵犯的,您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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