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_地方妖管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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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谢涯听见什么破碎的声音,像是内脏,又像是骨头,亦或者两者都有。

  女人骤然呕出一大口血,鲜血瞬间将地面染红,液体朝着四面八方流动,在昏暗的灯光下,刺目极了。

  季灵渠细长的手指在空中向上挑动,女人的衣摆随着他的动作自己掀了上去,露出畸形的腰腹,她的腰腹上满是指甲挠出来的红血痕,一件薄如蝉翼的塑身衣好似与她融为一体,若是不细看,谢涯一时竟没能发现女人腰腹上的那层皮肤不是她的。

  看得出因为疼痛她想将那件塑身衣扒下来,但是尝试过很多次都失败了,此时塑身衣似乎已经长在她身上,成为她自己的皮肤。

  谢涯记起梅疏彤曾说过,塑身衣的原材料是死人皮。

  胃部遽然一阵痉挛,他差点吐出来。

  强忍住想要呕吐的念头,谢涯面色焦急,询问季灵渠,“能救吗?”

  季灵渠垂眸凝视他,“可以,只是要扒一层皮。”

  见季灵渠以一种极其冷漠的神情说出这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谢涯顿时僵住。

  “能活命吗?”谢涯紧张到胃疼。

  “你现在叫救护车的话,可以。”季灵渠现在已经基本熟悉人类的生活环境,知道生病要打120。

  “那就麻烦你了。”谢涯赶紧掏出手机叫救护车。

  他身后的季灵渠走到已经昏死的女人面前,指尖对着女人的腰腹隔着一段距离,往下划,一道幽蓝的光随着他的动作将女人腰腹的皮剥开,整个过程宛如脱下一层衣服。

  大概因为生生被剥皮太疼了,女人直接被痛醒,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嘶喊,只能奄奄一息的流着泪,泪水和额间的汗水混杂在一起彻底分不清。

  她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个男人,看不清楚具体模样,却好似仙人降世。

  她这是死了吗?应该是死了吧,要不然怎么会看见神仙。

  如果能够重来,她宁愿自己胖一辈子,也不要再用什么塑身衣。

  季灵渠对上女人涣散的双瞳,手指在她额间轻点,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缓缓闭上。

  等救护车连夜赶到,医护人员当即被犹如凶杀现场的一幕吓得不轻,女人身上的睡衣已然被血液浸透,腰腹部一片血肉模糊。

  门边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神情淡漠的男子,一袭月白色对襟长衫,拇指上戴着一枚玉扳指,乌发如上等的绸缎披散在身后,长眉入鬓,凤眼生威,眸光流转间,仿佛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雪,冷冽干净,令人移不开眼。

  谢涯从屋内出来,他刚才去检查了一下刘书豪和刘大爷的情况,两人皆是被吓晕了过去,没有性命之忧。

  “刚才是我打的电话,我家就在隔壁,听到情况过来看看,我跟你们去医院吧。”谢涯见医护人员们满脸警惕地盯着他们俩,上前解释道。

  “季灵渠,你先回家,我确定她没事再回来。”谢涯侧头对季灵渠叮嘱道。

  季灵渠抿了抿薄唇,说:“我陪你去。”

  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凳上,谢涯办完手续,有点疲惫,强撑着精神给刘书豪发了条消息,让他如果醒了就到医院里来一趟。

  不过谢涯不是很确定,刘书豪还愿不愿意见到他女朋友,毕竟今天晚上的事情,足够给刘书豪留下心理阴影。

  揉了揉眉心,忙活一通,已经快要凌晨两点钟,谢涯见季灵渠端坐在椅子上,看着特别乖巧,浑身的疲倦顿时被驱散不少。

  “我不是和你说我同学跳楼了吗?白天的时候在她家找出了一件人皮塑身衣,被彤姐带回妖管局了。”谢涯想到于队说担心会有新的受害者出现,没想到竟然出现得这么快。

  季灵渠长眉微蹙,“不止一起?”

  “嗯,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谁在背后售卖这种人皮塑身衣,不能再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谢涯望向手术室,目色沉沉,“如果廖思璐那边查不到线索,那就只有等她苏醒。”

  可人要是没抢救回来,或者一直昏迷不醒,这段时间里,不知道又会有多少新的受害者产生。

  谢涯将脸埋进双手间,沉默不语,片刻后他骤然抬起头,想到一件事。

  李弘说詹昕琳有一段时间一直精神不大好,晚上睡觉总是做噩梦,会不会和这个人皮塑身衣有关?

  深夜里脑子超负荷转动,谢涯往后靠住墙壁,放空有点发疼的大脑,安静地等待着手术结束。

  季灵渠以为他困了,脑中闪过刚才上楼时,在病房外看见有一对老俩口,倚靠着对方睡得昏沉。

  “想睡了吗?”季灵渠轻声问道。

  谢涯睁开眼睛,他的确有点犯困,自从回老家后就没有熬过夜,每天早睡早起,今晚倏地让他熬一下,竟然有点不习惯。

  “有点困。”谢涯打着哈欠,揉了揉自己干涩的眼睛。

  季灵渠心说果然是这样,他盯着谢涯困顿的侧脸,开口:“借你靠。”

  “嗯?”谢涯的脑子有点运转不过来。

  “肩膀,借你靠,不是困吗?我方才看见别人就是这样睡的。”季灵渠有样学样,不忍心让谢涯仰头靠着冰冷的墙壁,或者垂着脑袋跟钓鱼似的睡觉。

  谢涯闻言诧异地睁大了他不怎么睁得开的眼睛,不喜欢和人太亲近的季灵渠,居然主动开口说把肩膀借给自己靠,天亮太阳怕是要从西边出来了吧。

  “谢谢,那多不好意思啊。”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谢涯还是诚实的靠了上去。

  谢涯有一米八五,季灵渠却是有一米九往上,他靠着季灵渠肩膀的角度正好合适,不会太高也不会太低,让脖子受累。

  淡淡的清香钻进谢涯的鼻间,令他昏沉的脑子舒服不少,睡意渐深,没几分钟就陷入梦乡。

  季灵渠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温热和重量,低头注视着打起小呼噜的谢涯,他的头发晚上刚洗过,这会儿不似白天那么服帖柔顺,而是有些微卷,谢涯的皮肤是那种很健康的白,在暖橘色灯光下,隐隐可以看见浅金色的小绒毛。

  他的睫毛很长,并且很浓密,如同小扇子一般,季灵渠盯着看了会儿,居然有些心痒想要用手指拨弄两下。

  察觉到自己毫无分寸的念头,季灵渠责怪自己怎么和谢涯待久了,连他不知羞的性子也学上了。

  视线从谢涯的睫毛移到鼻子,很挺。再是嘴巴,颜色不深不浅,下唇有点肉肉的,上唇有唇珠,有点色情,很适合接吻。

  季灵渠忽然不知道该把视线往哪里放,好像落在哪里都不妥。

  当年那个会满地打滚撒泼的熊孩子,居然长成了这般英俊的样貌,此时季灵渠方才有了实感,谢涯是真的长大了。

  人类的时间走得真快,眨眼间不过百年,他看着陆芳朝的母亲怀上他,呱呱坠地,再到如今白发苍苍,大限将至,就连陆芳朝的外孙都已经长成了英俊的青年,是否他再次回首,谢涯便成了下一个陆芳朝?

  季灵渠盯着自己的手心,指尖苍白到近乎透明。

  如果找不到天珠,这世间的安宁又还能保持多久?

  他垂下眼睫,视线落在谢涯熟睡的面颊上,天珠真的和谢涯有关系吗?

  天光微亮,刘书豪便跌跌撞撞的找到谢涯,对他千恩万谢。

  “谢涯真的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小芹怕是没命了。”

  刘书豪的女朋友叫薛小芹,今年二十七岁,是他的同事,两人谈了一年恋爱,感情稳定,再加上家里人催得急,担心再拖几年,不好怀孩子,两人一合计,打算定下来,因着已经见过双方父母,他们放假一般是休周一,这才决定在周日晚上带着薛小芹来见一见刘大爷。

  只是谁都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幸好刘大爷只是晕过去,没有吓出意外,不过经此一事,两人的婚事怕是要黄。

  “书豪哥,你知道薛小姐是从哪里买到的塑身衣吗?”谢涯问。

  “塑身衣?什么塑身衣?”刘书豪一问三不知,根本不知道薛小芹买了塑身衣。

  “我只看见她敷过面膜,没见她穿什么塑身衣啊。”

  谢涯眉头微蹙,既然刘书豪不知道,那就只有等薛小芹醒了再说。

  薛小芹现在人还在重症监护室,她不仅仅是剥掉一层皮,她的内脏破裂,骨头断裂,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如果能顺利活下来真的可以说是福大命大。

  天亮后,谢涯带着季灵渠去吃早餐,他现在没什么胃口,给季灵渠点了一碗牛肉面,自己在旁边喝粥吃泡菜。

  季灵渠倒是丝毫不和他客气,也没有谦让问他要不要吃点肉,自己拿起筷子很快就将一碗三两的牛肉面吃干净。

  吃完后又目不转睛的盯着谢涯身后卖锅盔的店铺看,谢涯站起身买了一个猪肉馅和一个牛肉馅的锅盔,递给他。

  “谢谢。”季灵渠一手拿一个,有些开心地弯了弯眉眼。

  谢涯见他唇角微扬,心说季灵渠的快乐可真简单。

  吃过早饭,谢涯给于队和梅疏彤分别打去电话。

  为了尽快侦破案子,找到幕后售卖塑身衣的人,两边都忙得脚不沾地,谢涯也每天早出晚归,导致他连做饭的时间都没有,季灵渠只能吃陆芳朝做的黑暗料理。

  对此季灵渠选择辟谷。

  终于在一周后,警方查到了关键线索,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另一个谢涯认识的人冯诗韵。

  冯诗韵被带去公安局调查时,谢涯正约了李弘见面。

  “塑身衣?”李弘稍稍思索片刻,“没有,昕琳很瘦,没有减肥的需求。”

  得到这个答案,谢涯的眉心微蹙,“那别的化妆品呢?”

  “我没有听她说过什么效果特别好的化妆品,而且那段时间她没有换过新的化妆品,都是之前买的,她说没有用完之前不打算买新的了。”李弘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方面的信息,得出的结论是冯诗韵并未用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产品。

  李弘见谢涯的面色深沉,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方才开口:“我听到点消息,你们班上的另一个女生死因蹊跷是吗?”

  关于塑身衣方面的消息,已经被警方封锁,外界大众起先以为是自杀,后面反转死者是被她丈夫推下去的,只当这是起因为感情和经济纠纷发生的案件。

  “李先生是从何得知的?”谢涯不动神色地询问道。

  “我家里有点关系,知道的不多。”李弘点到为止,没有深谈。

  谢涯却是明白了,他第一次见到李弘时就觉得李弘的家境不俗,如今看来应该不止不俗,似乎在社会上还有一定地位。

  倒是可惜了一段好姻缘。

  “嗯,你听到的消息没有错。”谢涯没有隐瞒,不过具体的内容他自然是不会告诉李弘。

  李弘的手顿时颤了颤,他艰涩的吞咽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和……昕琳的案子有关联是吗?”

  “我只是有一个猜测,不确定,所以才特意约了你见面。”不过从刚才两人的谈话来看,谢涯的猜测俨然已经被否决。

  李弘眉眼低垂,神情沮丧,已经一个月了,詹昕琳的案子还是一筹莫展,他不知道再这么拖下去,会不会有一天连他都不会再对破案抱希望。

  从咖啡馆出来,谢涯看了看时间,正打算回妖管局,手机震动两下,是小王警官发来的消息:卧槽啊!谢哥!!为了不放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我们把廖思璐的所有化妆品都搜刮回来做检测了。

  小王警官:就在刚刚!!!于队拿到了个检验结果,你猜有什么?!

  谢涯还未来得及回复,小王警官就激动的把答案发送过来:婴儿的皮肤!在面膜里!

  谢涯:“……”

  最近换季天气干燥,再加上熬夜操劳,昨晚洗完澡后谢涯难得敷了一张面膜,今天就看见这个消息,着实令他背后一凉。

  小王警官:对了,嫌疑人抓到了,现在正在审讯,长得特别漂亮,局里的兄弟基本上看见她,眼睛就直了,哎,这么漂亮心肠怎么会歹毒成这样呢。

  谢涯还没来得高兴,就看见小王警官接着发消息过来:叫冯诗韵,名字也挺好听的,真可惜。

  冯诗韵?怎么会是她?

  谢涯震惊地盯着手机屏幕,关于冯诗韵,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詹昕琳的葬礼上,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却美丽到妖异。

  再往前是多年前,冯诗韵还叫冯迎娣的时候,坐在他旁边,上课认真,乐于助人,有些腼腆,给她糖果,她会开心的放进口袋里舍不得吃。

  冯诗韵,廖思璐,谢涯忽然想通了她们之间的相似之处,都是突然变美,并且美到令人神魂颠倒,移不开眼。

  似乎看上一眼,就会立刻被迷住。

  谢涯走到车站,打算坐公交回妖管局等审讯结果出来,眼前车水马龙,马路对面一道人影忽然吸引住他的视线。

  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染着一头黄毛,看起来吊儿郎当,他身旁站着一位美丽的女人,肚子微凸,看样子至少有三个月了。

  女人似乎比黄毛年长几岁,打扮也偏成熟,看起来像是姐弟。

  这若是放在寻常陌生人身上,谢涯决计不会注意,只是对面那个黄毛,他在廖思璐的葬礼上见过,是施天成的表弟。

  这样的巧合由不得谢涯不多想,他没有迟疑,立即跟上去,施天成的表弟一直很谨慎,陪在女人身旁,丝毫不见亲密,倒更像是个保镖。

  谢涯偷偷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最终跟着他们俩到了小区门口,需要业主卡才能进去。

  他将拍到的信息和定位发给小王警官:黄毛是施天成的表弟,他旁边的女人已有身孕,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亲密举动,进的小区价格不低。

  小王警官:谢哥您太厉害了!于队一直撬不出施天成嘴巴里隐瞒的事情,昨天还怀疑自己的直觉是不是出错了,谢哥您简直是及时雨啊!我立马告诉于队,着实调查此事。

  两天后,冯诗韵安然走出公安局,被一辆豪车接走。

  “妈的,以为终于拨云见日,这下又走进了死胡同。”于队一脚将旁边的垃圾桶踹翻,黑眼圈浓得跟画了烟熏妆似的,眼睛里尽是红血丝。

  谢涯听闻冯诗韵被放走了,特意过来看看,他将被踹倒的垃圾桶扶起来,“人怎么放走了?冯诗韵是清白的?”

  “谢涯你来啦,抱歉。”于队见谢涯帮忙扶起被他踢翻的垃圾桶,心头顿时有些赧然,他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侧头问了句:“来一根?”

  谢涯抬手拒绝:“谢谢,我不抽。”

  “不抽对身体好,可惜我们这个工作一忙起来就控制不住。”于对三十出头,眉心却因为常年皱眉,留下了一道印子。

  吐出一口烟圈,于队叹了口气,给谢涯拿纸杯接了水递给他,“没证据,她说廖思璐用的那些东西,她自己也在用,因为效果好,廖思璐主动问她要了购买方式,她就帮忙做个代购。”

  “谢谢。”谢涯双手接过杯子,抿了一口润润嘴唇,问:“东西呢?没问题?”

  谢涯听于队说冯诗韵也在用那些东西,那没理由廖思璐出事,冯诗韵安然无恙。

  “查过了,什么面膜塑身衣,全都查过了,成分完全没有问题,她说的这个牌子,在国外的确能够查得到,如果变成跨国案件,怕是难办。”于队最后吸了一口烟,将烟屁股按灭在烟灰缸里。

  “小王警官说,今天有一辆豪车来接的冯诗韵?”谢涯斟酌着问道。

  “嗯,光艳超市的董事长,听说一直在追求冯诗韵,冯诗韵没答应。”于队并没有就此打消对冯诗韵的怀疑,见过冯诗韵后他反倒是对这个女人疑虑更深,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审问冯诗韵时,他有多少次走神,盯着她一直看。

  多年的办案直觉让他意识到,这个女人不对劲。再加上她身后无数地位不低的追求者,这里面的水比于队想象中还要深。

  一阵沉默后,于队忽然认真地注视着谢涯告诫他:“听说冯诗韵是你的同学,你最好少和她接触,她有点邪门。”

  于队的话,瞬间让谢涯的记忆回到同学聚会那天,詹昕琳也和他说过同样的话。

  见谢涯的眼睛盯着一个地方没有挪动,看起来像是在发呆,于队用膝盖碰了一下他的膝盖,“想什么呢?”

  谢涯猛地回神,“抱歉,我只是突然想起那天同学会上,詹昕琳和我说过同样的话。”

  于队锐利的鹰眼一眯,若有所思的盯着谢涯,“她怎么说的?”

  谢涯将那天詹昕琳和他说过的话复述给于队,“她说冯诗韵有点邪乎,好像见过她的男人都会迷恋上她,詹昕琳的未婚夫同冯诗韵在街上遇见,只是打个照面的时间,她未婚夫就有点神不守舍。”

  听完谢涯的话后,于队陷入了沉思,面色有些难看,“实不相瞒,我这两天审问她的时候,时不时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谢涯闻言心头一惊,于队如此心性坚韧的人都会出现这种情况,如此看来冯诗韵是真的有问题。

  “于队,这件事你们暂时先别管了,我回去和彤姐商量一下。”谢涯放下手里的纸杯,起身和于队告辞。

  “居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准是被狐狸上身没跑了。”梅疏彤拿起一把红色的铁扇气势汹汹要往外走。

  水墨赶紧上前拦住她,“没有证据,妖管局不能随便对人类出手。”

  梅疏彤抬眼一瞪水墨,水墨怯生生的缩了缩脖子,站着没动,小声说:“会……会被雷劈的。”

  几个字顿时让梅疏彤怂了,上次她风风火火去抓人,不仅没证据,还弄错了对象,被妖管局的雷符劈得尾巴焦黑,好几个月才长出新的毛发,这会儿颜色都还有点不均匀。

  “这么严重吗?”谢涯还以为妖管局的权利比较大,毕竟上班没有一天准时,下班倒是比谁都准时,一个个懒散得很,就连局长都态度异常恭敬。

  水墨点点头,解释道:“因为妖的力量比较强大,人类太脆弱了,用点力气就有可能捏断他们的脖子,所以妖管局在这方面管得比较严。”

  谢涯:“……”捏断脖子,他不禁想要问水墨都经历了些什么。

  ……

  晚上孟阳雨约了谢涯撸串,谢涯给季灵渠发了条消息,说自己今晚不回去吃晚饭,让他和外公两个人吃。

  季灵渠没回他消息倒是立即打了通电话过来,“我吃了一周芳朝做的晚饭。”

  语气虽然没什么起伏,但谢涯还真从里面听出了些许委屈和不满,想到自己最近因为工作忙,没有时间给季灵渠做饭,天天让他吃外公的黑暗料理,的确有点过意不去。

  摸着自己的鼻尖,谢涯抱歉地说:“我都和孟阳雨说好了,烤串你吃吗?晚上回家给你带点?明天周六我给你做蛋糕,想吃什么口味的?”

  “烤串好吃吗?要草莓冻芝士蛋糕。”说到有蛋糕吃,季灵渠的语气瞬间变得轻快。

  “好吃,那我一会儿去买点食材回家。”谢涯听到季灵渠轻快的语气,不禁唇角微扬,果然很好哄。

  “那你给我带点回来吧,晚饭我就不吃了。”季灵渠这段时间本来就在辟谷,愣是没尝过一口陆芳朝做的饭菜,毕竟他的味蕾很正常。

  “好,还有什么想吃的吗?”谢涯耐心询问。

  季灵渠丝毫不客气的说了一大堆,谢涯表示自己拿不了那么多,让他少点一些。

  “那我去接你,到时候给我打电话。”季灵渠一样吃的都不想放过,谢涯力气小没关系,他力气大呀。

  虽然知道季灵渠说这话单纯是为了那些食物,可谢涯心头却因为这句话泛起丝丝涟漪。

  “你不是回来找份清闲的工作吗?我怎么觉着你和之前差不多。”孟阳雨拿起一串烤五花肉熟练的用牙齿将签子上面的肉剔下来,有些口齿不清。

  谢涯喝了一口啤酒,突然被孟阳雨这么一问,他怔了怔,好像的确是这样,“我也纳闷儿呢。”

  孟阳雨将五花肉咽下去,再喝上一口冰啤酒,舒坦的发出一声慨叹,“看来关于公务员工作清闲的传言,不太靠谱。”

  “倒还好,起码现在的工作我不讨厌,同事间也没什么勾心斗角。”谢涯挺喜欢妖管局的氛围,虽然平日里大家都懒懒散散,跟没骨头似的,但关键时候认真起来还是蛮靠谱。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孟阳雨说他妈给他相看了一姑娘,让他明天无论如何都得去见一面,“相什么亲啊,我现在只想暴富。”

  孟阳雨还没玩够呢,单身多好,想去哪儿浪去哪儿浪,打游戏到天亮也不会有人管。

  “就当满足一下杨姨,见一面也没什么,人姑娘也不一定看得上你。”谢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孟阳雨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老谢你不能因为你长得帅就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呀,我哪儿不好,让人瞧不上啊?虽然比不上你,但也是浓眉大眼的帅小伙儿一枚。”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万一对方不喜欢你这款呢。”谢涯眼见桌上的菜色所剩无几,又点了些素菜。

  “也是。”孟阳雨端起酒杯,吨吨吨将剩余的酒灌下去,抬手擦去泡沫,凑到谢涯面前说:“和你讲个八卦。”

  谢涯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什么八卦”

  “蒋至不是我邻居吗?我昨儿看见他了,那样子虚得哦,我简直以为他吸毒去了。”孟阳雨似乎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噗嗤一声笑出来,“哈哈哈哈,你猜那傻逼和我说什么?”

  谢涯记起前不久在饭店走廊里看见过一次蒋至,那时候的蒋至看上去就挺虚的,眼神阴沉,还威胁他让他别接近冯诗韵。

  “说什么?”

  孟阳雨捧腹大笑,道:“那傻逼居然拉着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和我炫耀他在和冯诗韵交往,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那么多富商围着冯诗韵打转,冯诗韵都没有答应,他居然说冯诗韵在和他交往。”

  “他虚成那样,我看是撸多产幻了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冯诗韵就是瞎了也不会看上他吧,他是忘记自己之前在饭店对人家做的事情了吗?”

  “你说他是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之前满嘴都是冯诗韵的坏话,那么看不上人家,这才多久就开始幻想和人交往了。”

  孟阳雨拿起一根烤肠塞嘴里,不小心被烫了一下,没有注意到他对面的谢涯眼神倏然沉下来。

  又是冯诗韵。

  他在脑子里仔细回忆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同学聚会那天蒋至说冯诗韵的坏话,被他制止,之后两人前后出去,被他撞见蒋至抓着冯诗韵的手臂,疑似要强吻她,然后被他打了一顿。

  现在再去细想这件事,谢涯发现自己当时已经先入为主,自然以为是蒋至在欺负冯诗韵,可如果冯诗韵并非表现出的那么人畜无害,那么这件事就可能有别的答案。

  蒋至在詹昕琳的葬礼那天曾经威胁过他,说冯诗韵是他的女人,让自己离冯诗韵远点,再加上孟阳雨说的,这些真的是蒋至在臆想吗?

  有没有可能是真的,冯诗韵在吊着他?

  为了什么?

  应该是精气。

  谢涯脑子里的信息陡然变得清晰起来,他眉头低沉,对孟阳雨说:“我明天去找你,你带我去见蒋至,我觉得他不对劲。”

  孟阳雨嘴里正叼着牛肉,“嗯?”

  他赶紧把嘴里的牛肉咽下去,说:“我明天要相亲你忘了?他有什么不对劲?精神出问题了?”

  谢涯轻缓地摇了一下头,“不是,是身体有问题。”

  “你明天几点相亲?”

  “下午四点。”孟阳雨撇了撇嘴说:“我妈让我请人家吃晚饭,正好四点店里人不多。”

  “那我早上去找你。”谢涯不是很放心,打算尽量早点去确认自己的猜想是否准确。

  吃完烤串,谢涯拿着给季灵渠打包的一大盒烤串结账。

  孟阳雨拿了两个薄荷糖,分了一个给谢涯,“你还打包?陆爷爷吃不了吧。”

  “嗯,给季灵渠带的。”谢涯将手机揣回兜里,头也没抬地说。

  猝不及防吃到狗粮的孟阳雨:“啧啧啧。”

  “我还以为他看着那么高冷,应该只喝露水。”孟阳雨没有贬义,是真的觉得季灵渠身上没有烟火气,就算谢涯和他说季灵渠是神仙他也会信。

  谢涯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孟阳雨,季灵渠不仅不喝露水,还喜欢大口吃肉,甜品更是每天都少不了,非常接地气。

  到岔路口分手后,谢涯去超市买好一大堆东西,正要给季灵渠打电话,季灵渠就先打了过来。

  “我快买好了,你过来吧,我把定位发给你。”

  “嗯。”季灵渠没有废话,直接应下。

  谢涯提着大袋子出去时还以为要等上一会儿,可没料到他一出去,就看见季灵渠站在路灯下,这速度快得让谢涯怀疑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季灵渠迈着大长腿走过来,将他手上的四个大袋子轻松拎过去。

  谢涯手上顿时变得空空如也,“我可以提两袋。”

  “不用,很轻。”季灵渠一脸淡然,似乎真的不费吹灰之力。

  想想对方是妖,身体结构和人类不一样,谢涯便心安理得的把人当搬运工使。

  今晚的月光很明亮,几点星子闪烁,晚风吹拂在脸上,很是惬意。

  季灵渠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微微垂首好奇地问他,“这个就是烧烤?”

  “嗯,闻着很香吧?”谢涯咧嘴一笑。

  季灵渠怔了怔,微微颔首,“嗯。”

  两人慢慢走在路上,散步回家,偶尔说上几句话,或者沉默,都不会感到尴尬。

  谢涯很享受这样的相处模式,他回来似乎也没多久,莫名其妙多了一位先生,还遇上这么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他平淡的人生似乎从回家的那天起,就突然拐了一个弯,朝着他难以预测的方向奔去。

  到时候,他和季灵渠又会有怎么样的结果呢?妖的寿命应该很长,而他作为人类,最多也不过百年,对季灵渠来说,应该是弹指一挥间吧。

  晃了晃脑袋,将这些复杂的事情全都甩出去,他不是一个喜欢沉浸在负面情绪里的人,即便是他爸妈忽然失踪,他也很快就把自己哄好了,没关系,他还有外公呢。

  季灵渠见谢涯忽然猛晃脑袋,不明所以的同时又有点担心他把自己晃晕过去。

  下一瞬,季灵渠的目光和谢涯的视线相撞。

  夜空中的星辰闪耀,仿佛尽数落进谢涯的眼中,他侧着头询问季灵渠:“下次还可以来接我吗?”

  季灵渠充满坚冰寒霜的心,莫名一软,迎上谢涯的视线,“好。”

  他好像看见一个小朋友,朝他伸出手来要糖吃,乖巧得让他不忍心拒绝。

  谢涯笑逐颜开,夜晚的风吹动他微卷的头发,配着他的笑容,稚气又纯真。

  小卷毛有点可爱。

  季灵渠的脑子里陡然钻出这个想法。

  伴着星辰和明月,两人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没有惊动陆芳朝安安静静地上楼。

  清晨的阳光伴随着鸟叫声,将谢涯吵醒。

  打了个哈欠,从枕头下面掏出手机,迷迷瞪瞪地看了一眼,刚八点。

  将被子拉到头上,打算睡个回笼觉,三十秒后谢涯猛地坐起来,他今天要去见蒋至。

  睡过一晚的头发,又蓬又乱,外面的鸟儿进来筑巢都不用再进行装饰。

  陆芳朝瞌睡少,睡得又早,这会儿刚遛完弯回来,手里提着豆浆油条包子。

  “哟,还以为你小子要睡懒觉。”

  “一会儿还有点事要出去一趟。”谢涯见陆芳朝买了早饭,正好他也不用再做。

  季灵渠估摸着又去山里吸收什么日月精华了,谢涯已经见怪不怪,将季灵渠的那份儿留着,和外公两人将早餐吃了。

  谢涯低头吃包子,一个玻璃弹珠一样的东西从他衣领里露出来,里面藏着什么金色的东西,闪了一下陆芳朝的眼睛。

  “你戴的什么东西?这么刺眼,怪臭美。”

  谢涯低头一看,“哦,季灵渠之前让我把凤凰翎带上,我看着太大了不好随身携带,他就帮我变小了,我自己做了条玻璃球项链。”

  陆芳朝眯着眼睛凑近一看,还真是凤凰翎,谢涯也不是打出生就这么心灵手巧,说到底都是因为他那对不靠谱的爹妈,被迫学会了很多技能,洗衣做饭,缝缝补补,没一样他不会的,甚至还会钩帽子,手套,毛线鞋。

  难得沉默了会儿,陆芳朝吃过早饭,又想起一件事,“听你刘大爷说,书豪那女朋友昨儿夜里醒了一次。”

  “真的?”谢涯收拾碗筷的手一顿,薛小芹清醒,不仅是捡回一条命的好事,更意味着可能会有新线索。

  “嗯,今早遛弯的时候遇上他和我讲的,从书豪那小子嘴里听说的。”陆芳朝拿出茶壶和茶叶,打算泡壶茶晒晒太阳慢慢喝。

  于队那边不知道接到消息没有,谢涯拿出手机给于队发了条信息。

  那边没有立即回复他,应该是没看见,正在忙。

  将家里收拾干净,谢涯抱着一箱从妖管局拿回来的水果去赶公交,马速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道去参加哪儿举办的田径比赛赢回来的,因为太多,梅疏彤和水墨都快吃吐了,催着谢涯赶快搬几箱回家。

  上次从妖管局拿回家的米还没吃完,又被催着搬水果的谢涯不禁感叹,真是甜蜜的烦恼呢。

  走下公交车,谢涯听见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鞭炮声,他的脚步突然顿住。

  是红事还是白事?

  他的心里无端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鞭炮声停后,谢涯快步往前走,逐渐小跑起来,踩过鞭炮残渣,停在孟阳雨家门口,正撞上出来的杨茵。

  “杨姨,这是怎么了?”谢涯微微喘息着问道。

  杨茵见他手里抱着一个箱子,嗔怪地说:“来杨姨家拿什么东西,看着挺沉的,就不让你搬回去了,下次可不许再这样。”

  谢涯扬起唇角说:“杨姨,没花钱,是我们单位送的,家里还有两箱吃不完呢。”

  听到谢涯这话,杨茵脸上才有了笑意,推了推谢涯的背,“快进屋去吧,隔壁要抬人出来了,小孩子别看。”

  “什么意思?”谢涯的神情顿时僵住。

  杨茵解释道:“隔壁蒋家的儿子,今早叫了救护车,还没送去医院就咽气了,救护车刚走。”

  “是……蒋至吗?”谢涯心惊地问道。

  “是啊,我怎么忘了,他和你们是同学。”杨茵本来是打算去隔壁看看,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邻居,想说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没料想刚出门就碰上谢涯,这会儿才记起蒋至和孟阳雨是同学,自然也是谢涯的同学。

  两人正说着话,蒋至的尸体就被抬了出来,盖着布看不见蒋至的脸,蒋家没有让殡仪馆的人将遗体拉走,而是在附近空地上搭了一个灵棚,这会儿便是将蒋至搬进灵棚的冰棺里。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男人打着一把黑色的伞,遮住蒋至,避免晒到太阳,后面有一个老头手里拿着几株树枝,嘴里念念有词,一路撒着纸钱。

  纸钱被风吹到谢涯的脚边,粘黏在鞋底不肯离开。

  抬遗体的人不知道是谁崴了一下脚,遗体整个往左边倾斜,露出蒋至半张死白枯瘦的脸,他大张着眼睛和嘴巴,仿佛在愤恨地瞪着谢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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