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碧螺春_病树与烂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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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碧螺春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情人节快乐呢~

  这章虐,如果怕被影响心情呢可以晚点再看~

  何沚就是黑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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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发展地很快,这双肆意拨弄命运的手,原来才开了个头。

  陈烟桥回去,直奔医院。自然是一家人唏嘘不已,陈母又哭又笑,连陈父一向硬脾气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父母是真的衰老了。

  陈老爷子打完疗养针出院,回家休养。

  没缓几天,竟然突发脑溢血,还是陈父早上晨练前去看他发现的,已经昏迷了。不敢乱碰他,急忙叫了救护车。

  送到医院,往手术室里送。

  医生扬了扬手里东西,“陈亭麓家属,过来签字。”

  陈烟桥接过来,主动说了,“是我爷爷。”

  除了手腕被钉子穿透恢复时候,他从未觉得拿笔如此艰难。

  陈父慢他两步,焦虑不已地问医生情况。

  医生皱着眉,“手术我们会尽力。按理说,病人刚打过针,又没有脑溢血病史。”他言下之意,他们都听得懂。

  他摇了摇头,“病人最近有饮酒、或者情绪波动较大吗?”

  陈父陈母互相看了一眼。

  陈老爷子一向养生,古井无波,平时谁不夸一声有福相有长寿相。他们都忘了,陈爷爷以前是多重视陈烟桥这个三代单传的孙子。

  陈老爷子,大名陈亭麓,以前陈家稍有家底,在运动中被判的成分不好。陈亭麓家里薄有田地时候上过学,知书达理,后来成分问题没法高考。

  虽然后来做的是木匠,陈亭麓书画底子都在,陈烟桥父亲当年就颇受熏陶,不过和陈母一起白手起家开起火锅店,年轻时候的梦想一直没法实现。到孙子时候,陈烟桥含着陈父的期望,陈父忙得很,寒暑假时候若回老家,都是陈亭麓手把手给他教出来的。

  当年陈烟桥成绩不好,说想考美术生,是陈亭麓第一个站出来挺孙子,所以陈父陈母半句话没说过便同意了,看着过程轻松,实则是老爷子疼他。

  陈烟桥出事以后,自己偷偷跑去哈尔滨。陈父暴跳如雷,说要断绝父子关系,一分钱不给他。陈烟桥丝毫不低头,后来陆陆续续有钱打进来,打电话回去问原来是陈亭麓心疼孙子。陈烟桥自然是领了情又退回去了。

  陈亭麓高血压就是那时候开始的,他只安慰自己儿子儿媳,是老年病。

  陈烟桥和父亲都不善言辞。

  爷俩儿一样难受,隔着一个座位坐着,一个叼着烟没点燃,一个搂着陈母不说话。

  陈烟桥还是把烟收了,免得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瞪他。他习惯性摸了摸右手手腕,没有摸到佛珠,想起来那串佛珠已经断在何沚家里。

  他不信佛,不过是挡疤痕罢了,此刻又不知该做什么。

  或许一百零八颗佛珠挨个念过去心里没这么空,不求断了一百零八种烦恼,只求陈亭麓平安无事。

  听见陈父跟陈亭麓妹妹打电话,“姑姑你别担心。”

  陈烟桥才想起来摆弄一下手机,给倪芝打了几个字说情况,又删了。

  最后只发了句,“有点事,晚几天回来。”

  偏偏谢别巷还打来电话,陈烟桥没心情听,直接挂了。

  谢别巷刚把余婉央安顿好,想了想还是跟陈烟桥说一声。

  言简意赅发了个条消息,“我重庆有套公寓,借婉央住一段时间。”

  陈烟桥回了个,“好。”

  余父刚做完手术,余母一个人照顾两个,余父那边离不了人,余婉央这边同样要人看着。谢别巷正好这两天有空,好歹是自己一直当妹妹看的余婉央,在她那儿陪了一天。

  谢别巷电话打个不停,过了会礼貌地问余母,愿不愿意让余婉央去成都做手术。余母当然愿意,只不过放心不下。

  经过余婉央保证,看谢别巷办事有条不紊,最后带余婉央走,余母反复地感谢。

  谁知道余婉央做了手术,视力还是没恢复,医生说要时间,要看她自己恢复情况。

  她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画稿能耽误,余婉央毕业的琐碎事情耽误不了。

  余家家境其实很一般,只是两个女儿都争气独立。

  余父余母就是普通工作,自从余婉湄去世后,余父余母更是浑噩,所以这么多年仍住在当年倒塌又原地重建的楼里。

  谢别巷问她有没有同学帮她办病假手续,她就说自己人缘差。谢别巷看她这副样子,懒得戳穿她,这丫头多的是人追。

  干脆送佛送到西,开车送她去重庆回学校,跟他们学院老师打了个招呼,陪她办手续。余婉央之前去实习都跟人挤小破出租屋,谢别巷知道她舍不得租贵点的,给她安置到他的公寓里,请了看护陪她。

  余婉央不愿意延期毕业,请了病假,还是随时要回学校的。

  本来以为就两三天的事情,都一周过去,余婉央视力还是没有半丝好转。

  余婉央电话里却跟余母说得好听,挂了电话,每每想起来画稿和毕业设计就发愁。

  一桩事,牵连的哪止两个家庭。

  谣言不是止于智者,是被时间淡化。

  像嚼了又嚼早已没味道的口香糖,迟早会被吐掉。

  倪芝自中期答辩后,说什么的人都有。尤其是二次答辩,同样没有她的名字,显然她是第一个锁定了延期毕业的人。一般延期毕业有个比率,不少人幸灾乐祸,觉得减少了自己延毕的几率。

  盥洗室议论,澡堂议论,上下电梯议论。

  倪芝都没什么反应,以讹传讹的人渐渐没劲了。

  结果没几天,又有新的说法。

  说不是导师不满意倪芝,是倪芝自己故意不交,背地里想换导师呢。

  “我那天去学院听见她想换成李四儿。真的有心机啊,那可是副院长呢,还正好因为那个抑郁症缺个位,她肯定想抓着机会。好像听说李四儿有项目在深研院,谁知道她是不是找不到工作,想去走导师路线蹭蹭工作机会。”

  李四儿是前几届取的,因为东北腔着实重。

  “换导师哪有那么容易啊,也不知道她这算盘打得是不是这么满?”

  “别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得罪了何沚,李四儿也不要她,那就好笑咯。”

  晓晓看倪芝还在敲电脑,回来跟她说了。

  倪芝很平静,“不是谣言,我确实打算申请换导师。”

  连学生都知道,何沚很快也得到了确凿消息,李副院长跟她问了问愿不愿意放人,看起来是有意向收倪芝。

  何沚大为震惊。

  就像人们背后议论的那样,换导师哪有那么容易。

  几乎没有人会打换导师的主意,偏偏李副院长缺个学生,他深研院那边有跟企业合作大数据的项目,倪芝又被她逼得走投无路。

  何沚以为,她那番话,就算没能逼得倪芝提出分手,也能稍微破坏些他们关系。

  谁想到倪芝釜底抽薪,拼着重头再来,都不愿受她胁迫。

  他们的感情愈深厚,何沚愈妒忌,她同陈烟桥认识十年竟然不如他们相识短暂。

  何沚的报复来得更快。

  就在倪芝听见宿舍楼里议论她要换导师的第二天,何沚就约了她办公室见。

  还是一沓纸,倪芝看都没看,“我不会分手。”

  何沚胜券在握,“没事,你看看,不是帮你延期的。知道你要换导师,帮你准备了点儿敲门砖。”

  倪芝摇头,“说实话作为导师,你挺称职的。我也挺感激你,这件事情我们私人恩怨,我不想分手,你不愿意看见我。只要你肯放我走,我们谁都是种解脱。”

  何沚冷下脸,“你不妨先看看,我要是不肯呢?”

  是一个社会学期刊收到来稿的通知,时间在去年年底。投稿人何沚,同样是研究汶川震后十年的公祭缅怀问题。

  论文在下面放着,倪芝翻了翻,就稍变脸色。

  里面的内容,她很熟悉,正是倪芝毕业论文。

  倪芝问她,“什么意思?”

  何沚倒是讽刺地笑了,“你们这对儿狗男女,倒真是都爱这么问。如果我拿着你的论文,和这一份一起,给李副院长看,他会做什么反应呢?”

  “哦,如果他没什么反应,”何沚脸都拧起来,“那我就往教务处送。”

  倪芝把那一沓论文整理好,放回原位,沉默片刻,“那你确实可以一手断我学路,我没有办法。”

  倪芝这般反应,让何沚感觉一拳打在棉花里。

  何沚既然见她,自然是准备万全,她没法拿捏陈烟桥,多的是路子拿捏倪芝。

  何沚问她,“你辛辛苦苦读了两年,想过怎么跟你父母交待么?”

  倪芝勾唇,“你也有父母,你觉得呢?”

  这般说,何沚更揪心。她父母重男轻女得厉害,如果是她当年无故被退学,父母顶多说一句早让她别读那么多书,读书没用。

  何沚没别的办法,“我已经通知你父母了。”

  凳子在地上拖出滋啦一声,倪芝嚯得站起来,“你说了什么?”

  何沚终于体会到一丝报复性的快感,却嘲笑自己可悲。

  若不是山穷水尽,她一向是最不愿搭理学术以外的事情,怎会去联系学生家长。

  “没什么,”何沚扶了扶眼镜,“就把你论文访谈里写的事情,跟你父母复述了一遍。”

  她这回说得义正言辞,“作为你导师,虽然要换了,还是想起点儿导师的作用,免得你走歪路。”

  倪芝没法儿平静,春节时候,父母难为陈烟桥的场景还在眼前,和倪母吵架的场面也清晰,更何况她为此妥协了,延迟回哈尔滨。

  她难以想象父母知道了是什么神情,就是倪父这样好脾气的人,都不会同意她和陈烟桥吧。

  “何沚,”倪芝直呼其名,“我喊你导师是尊重你学术能力,你凭什么管我的私生活,为了你的一己私欲?你知道湄姐怎么想的吗?十年了,你凭什么还要管?”

  何沚嗤笑一声,“你坐下吧,你说我是私欲,我好好跟你说说。”

  倪芝想着父母已经知情,就心急如焚,她已经不想谈了。

  何沚看出来她如热锅蚂蚁,越是这般冷静又漂亮到令人嫉妒的姑娘,着急起来越让人痛快。

  何沚拍了拍凳子扶手,示意她坐下,“你放心,我想你应该清楚,我们都不愿意和对方聊天。说完这回,以后我不会找你。上回我有事情没跟你说,你来都来了,听我说完再做决定。”

  倪芝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似有一层薄薄的焰火跳动。

  何沚看倪芝平复了几个呼吸,双手勾了勾头发,把她因为刚刚猛地站起来而乱了的卷发理顺,又款款坐下来。

  她这回坐得极优雅,双腿并拢斜放,还微微交叠。

  倪芝气极反笑,有几分邪气,何沚有一瞬间,倒想起来陈烟桥那样的薄唇勾勒出淡淡的笑意,还带着点儿痞气。

  倪芝开口,“您说吧。”

  何沚也笑,“如果单是小湄的原因,我不会这么不近人情。你就没有想过,还有别的可能?”

  何沚停顿了许久,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倪芝强挤出来的笑意,慢慢褪去。

  一阵风吹来,她的风衣都被吹透了,想打寒颤都没有一丝气力。

  何沚没等到回答,自接自话,“其实,你也猜到了是不是,毕竟以陈烟桥这样风流的性格。”

  何沚叹了口气,刮得倪芝耳膜都疼,“我曾经和他发生过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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