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饵_隔墙有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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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饵

  招租?

  “这店不开了?”好半天,沈期许才找回声音。

  “顾不过来。”肖衍说的随意,但不像敷衍。

  沈期许这才想起来,对方也不过只是个大二的学生,即便是个考过省状元的学霸。

  但学霸也只有一个脑子两条腿,要想兼顾学习和事业想必也很有难度。

  等等,她关心这个干嘛!

  “走了。”沈期许摆摆手。

  “啊。”肖衍打了个哈欠,也摆摆手。

  走到半途,想起什么,沈期许又折回来。

  肖衍站在柜台上看着她,低着头,可能脖子弯的难受,他在肩膀上敲了两下:“怎么了?”

  沈期许眨眨眼,“这店面要是租出去了,岂不是以后都见不着你了?”

  肖衍淡淡的:“算是吧。”

  沈期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从兜里掏出来一卷钱。

  里头有整有零。

  “还你的。”她说。

  肖衍用指头拨了拨,一共四十六块。

  三十是还上次充电线的钱,十五是上一次食堂她的饭钱,他把包在纸币里的一块硬币推出来。

  “这个是?”

  沈期许指了指手里的矿泉水,是刚刚肖衍扔给他的。

  沈期许:“水钱。”

  头顶上一声笑,沈期许抬头,肖衍脸上的笑意还没减退。

  “算这么清楚啊小同学。”他说。

  “亲兄弟还明算账,”沈期许皮笑肉不笑,“况且我这个人吧,就是假客气。”

  这句话听着耳熟,肖衍反应了一下,想起来了。刚刚在面店他好像是这么形容过她。

  看着乖乖巧巧的,还挺记仇。

  肖衍也不推辞,把那卷钱随意的揣进口袋,声音懒洋洋的,“还差一块。”

  “啊?”

  肖衍指了指她手里那瓶水,语气感慨:“最近创业艰难啊,好多中小企业都倒闭了,没办法,只能提高物价。这水今天刚涨完价,两块。”

  沈期许又摸出块硬币,扔给他。

  肖衍从抽屉里掏出来上次的欠条,当着沈期许的面撕了个粉碎,扔进了垃圾桶里。

  偿还完欠款的沈期许一脸轻松的出了便利店,通体舒畅,连空气都觉得清新了百倍。

  快到家的时候,沈期许就看到家门口蹲着一个人,路灯下把他的影子拉的欣长,像是等了许久。

  沈期许走过去的时候,周海洋正在点烟。

  “我擦,你去哪里啊!家也不回,到处找你!”周海洋知道她对烟过敏,很自然的把烟头按在地上。

  沈期许眼神都不分他一个,自顾自的往前走。

  “周海洋同志,我发消息的时候你说五分钟,我都快被那帮人分尸了你还说五分钟,最后人呢?”

  “这不,这不堵车吗……”周海洋自知理亏也没敢怼,拍了拍蹲麻的腿,屁颠颠的跟上去,“我还不知道你嘛,那帮人还能难为到你?”

  沈期许懒得理他,迈着长腿进屋,周海洋在她关门之前挤了进去。

  沈期许的家很大,小三层,因为许月如常常出差,她大部分的时间是在外面解决就餐问题,家里虽然家具厨具齐全,但没什么烟火气。

  周妈妈和许月如是闺蜜,两家熟的不能再熟,沈期许的家周海洋自然熟悉。

  他轻车熟路的躺上沙发,沈期许扔给他一罐可乐,自己则去楼上换拖鞋。

  “吃了没?没吃冰箱里有零食,自己拿,没人伺候你。”

  “许姨呢,”周海洋说,“又出差了?”

  沈期许下楼开电视,是个综艺节目,主持人在那调侃女嘉宾,沈期许看的没劲,一下一下换台,轻轻嗯了声。

  “怎么总出差啊?”周海洋说。

  “不知道。”沈期许说。

  犹豫了半天,周海洋看着她,“那个……”

  沈期许眼睛直视屏幕,还在换台。

  周海洋鼓起勇气:“那个,要不要去我家吃饭?”

  沈期许把遥控器扔了,把眼睛挪过来。

  周海洋迅速把脸别开,大喊道:“别误会,是我妈!许阿姨不是出差吗,外面总归不卫生,我妈让我跟你说没事的话就来我家吃晚饭,反正也就多双筷子的事!”

  说完仿佛解放般的长舒了口气。

  沈期许:“不去。”

  周海洋啊了一声,“为什么呀?”

  “你家多远心里没点数吗?转公交过去,我还得转公交回来,我有这闲工夫都吃好几顿了。”

  周海洋哑口无言,过了会,他把身体往沙发上一窝,盖棺定论:“你就说你懒得了。”

  旁边有水,周海洋喝了一口,沈期许忽然转头说:“知道吗,我校牌找回来了。”

  校牌是沈期许第一次参加竞赛得的奖品,上头的字还是她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爸爸亲自刻上去的,意义重大。那天她爸回家,特意别在了衣服上,没成想就丢了。

  “呦,喜事啊,”周海洋咕咚咚的把水喝完了,抹抹嘴,“哪找着的?”

  “之前那家便利店。”

  “之前那家?哪家?”周海洋随口说:“不会是把你送警察局那家?”

  沈期许点头。

  周海洋呆了呆。那家便利店开了?他怎么不知道?

  沈期许喝了口水:“以后不用蹲他了。”

  周海洋反应半天才知道她是指黑口罩:“……为什么呀?”

  沈期许乐了:“你有毛病吗,不用蹲你还有情绪了?”

  周海洋也嘿嘿笑了两声,“我这不是好奇吗,你一向有仇必报的性格,这次怎么火消的这么快?快说说。”

  怎么说呢,难道要说跟黑口罩挺有缘,人还三番两次救过她,甚至还帮她把校牌找回来了?

  算了,沈期许想了想说:“他……”

  周海洋立刻趴近。

  “他……他长的挺好看的。”

  “……就这样?”

  沉默了一会,周海洋咬牙切齿,“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熏心!”沈期许白他一眼:“好好用成语。”

  周海洋跟没听见一样,踩着沙发站起来,“你说挺好看,有多好看?有夏乔木好看吗?”

  “人家好不好看关你什么事,闲的吧?”沈期许睨他。

  “随便问问呗,”周海洋说,“啊?有夏乔木好看吗?”

  沈期许还真回忆了一下。

  有?不算,要说没有吧,好像也不是。夏乔木属于典型那种看上去阳光开朗,成绩特别好的少年,至于肖衍……

  肖衍,是那种介于少年与成年男性中间的形象。不阳光也不开朗,甚至于五官过于深刻。这样长相的人总让人觉得过于严肃冷漠,不笑的时候还给人一种阴沉感,带着痞气。

  “啊?哪个好看啊?”周海洋还在问。

  沈期许随口说:“夏乔木吧。”

  周海洋这才消停。

  八点整,沈期许去洗了个澡,下楼的时候周海洋已经走了,连桌子上的垃圾都一并带走了。

  整个屋子忽然间空荡了起来。

  沈期许形影单只的发了会呆,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

  那时候父母的争吵没完没了,日子一天一天拉扯着在过,直到她九岁。

  那天晚上,她放学回家,一推开门就觉察到了不对劲。家里很安静,沈墨坐在沙发上抽烟,许月如则站在旁边一脸苍白,看到她,她走过来。

  颤抖着唇问:“小期,假如……假如爸爸妈妈离婚了,你想跟着谁?”

  ……

  沈期许双手插兜往后仰了仰,一只飞蛾飞进来,迎光撞上吊灯,要跟着谁呢,沈期许想。

  可无论跟着谁,她都不再有家了。

  头发半干着,没吹,随意的扎了个马尾,沈期许推门出去。夏夜燥热,但风很大,她逆着风走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洗澡的水太凉,她很快感觉鼻子不通,是要感冒的前兆。

  干脆将外套的衣领拉到头,半张脸都埋在里面。

  不远处的小巷子里亮着灯,两个小混混靠着墙在抽烟,沈期许低头经过,其中一个冲她吹口哨。

  “妹妹,这么晚出门啊!”

  她侧头。

  那人弹了下烟,笑了声,“玩会?”

  旁边人跟着起哄,“是啊,妹妹,陪哥两个玩会啊,哈哈。”

  两个人差不多的打扮,白背心,腰上系着校服。看颜色,应该是隔壁职高的。

  沈期许淡淡收回视线,继续往街口走,两个人估摸着觉得没意思,在她走了之后又围在一起说说笑笑。

  街道很安静,所有细微的声音都在这一刻被放大。

  狭仄的巷子里,小混混说着荤话,地上掉了一地烟蒂。烟蒂旁边静静放着一只黑色塑料袋。

  沈期许顿步,朝里面看了一眼。

  从她的角度,能够明显看到塑料袋在微微的,上下起伏着。

  沉默了一会,沈期许蹲下去,从路边捡了几颗石子在手里,退到巷子门口。

  两个职高少年不知道说到什么话题,正笑的前仰后合,连背后跟进来一个人都没发觉。

  沈期许插兜喊了一声:“喂——”

  声音不大,带着缥缈风声。

  谈笑声戛然而止,两个人同时转过脸,表情都有点惊异。

  “你……”

  沈期许笑容淡淡的:“刚刚不是说要玩吗?”

  两个人面面相觑。

  沈期许:“玩点刺激的?”

  大约是觉得过于惊悚,两个少年硬是愣了两分钟才想起来说话。

  “妹妹你在开玩笑吧。”两个人里的黄毛站出来,弹了下烟灰,咧着嘴在笑。

  沈期许记得他,刚刚就是他吹的口哨。

  她说:“不敢啊?”

  “笑话,我们能有什么不敢?”黄毛觉得自己受到了尊严上的侮辱,他把烟扔了,“说说吧,怎么玩啊。”

  沈期许脖子往后仰,想了一会:“这样吧,你们一人回答我一个问题,不老实呢,有惩罚。”

  两个人互看了一眼,都觉得很有意思,黄毛往前站了一步,乐呵呵的摊手:“行啊,你问,随便问。”

  沈期许:“多大了呀。”

  黄毛:“18。”

  沈期许:“什么星座啊。”

  黄毛:“八月二十的生日,巨蟹。”

  沈期许点点头,黄毛咧着嘴笑:“妹妹,你都问我两个问题了,也回答我一个呗?”

  沈期许吸了口气,鼻子还是不通,声音倒是干脆,“行啊。”

  黄毛:“你多大了呀?”

  沈期许偏头打了个喷嚏,揉了下鼻子,“比你小点。”

  黄毛看了旁边一眼,似乎有点顾虑:“啊,还没成年啊……”

  沈期许:“是啊,两个问题了,现在轮到我问了。”她指了指塑料袋:“那里头,装什么了呀?”

  黄毛低头,鼻腔震动:“就垃圾呗。”

  沈期许啊了一声,没什么情绪:“这样,再给你一次机会,这里头,装什么了?”

  黄毛笑:“就垃圾啊。”

  沈期许也笑:“不太老实。”

  石子在兜里,她掏出来,以一个很标准的扔棒球姿势投出去。

  石子不大,但带着破风的气势,小黄毛先是感觉膝盖上一麻,还没来得及反应重心一歪就栽出去了,两只膝盖磕在水泥地上。

  变故来的太快,甚至于上一秒小黄毛的笑容还在脸上。

  横生的变故让两个小混混都有点懵,小黄毛不笑了,捂着膝盖要站起来,才后知后觉被砸的那条腿根本用不上力,麻完之后就是疼,疼的惊天动地。

  旁边人伸手想扶,就见黄毛捂着膝盖嘶嘶抽气,脸上尽是冷汗,旁边那人也出了层冷汗,因为瞥到刚刚女孩砸过来的石子现在在地上碎成了两半,里头白白的石肉能看的清清楚楚。

  沈期许活动了下肩膀,右手微抬,看着他:“换你了,那里头,什么呀?”

  小混混僵硬着没动弹。

  “啊--你也不老实。”

  沈期许右臂高抬,就在石子要被投出去的瞬间,小混混喊了一声。

  “我说我说!”

  “猫猫猫!是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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