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3章 兮字缺一勾
常歌和纪纲来到了乾清宫。
二人将王天吉所言转述给了永乐帝。
永乐帝皱眉:“竟有人想拿《永乐大典》做文章，掀起政潮？”
常歌道:“皇上，宵小之徒知道您对《永乐大典》有多么重视。故而打起了歪主意，想用反诗诱导您掀起大案。”
永乐帝道:“嗯，你们立即将抓起来的那些学官都放掉，让他们赶快返回文渊阁，接着修书。”
常歌道:“臣遵旨。另外，臣斗胆问您几个问题。”
永乐帝道:“什么问题？问吧。”
常歌问:“皇上，您昨夜是如何发现这首反诗的？是翻阅时发现的嘛？”
永乐帝回忆了一下:“不。朕是睡着了。半夜醒来的时候，恰好发现这本书翻在有反诗的那一页上。且那四个大逆不道的字被人画了圈，醒目的很。”
常歌若有所思:“这可真应了那句话，无巧不成书啊。”
永乐帝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趁着朕睡着，把书翻到那一页的？”
常歌拱手:“敢问皇上，昨夜在您身边伺候的是谁？”
永乐帝道:“是沙宏。哦，朕朦胧中还看到几个小太监过来给朕打过扇。你是怀疑沙宏？”
常歌道:“只是猜测而已。具体案情臣还要仔细的查。”
永乐帝道:“嗯，你尽管放手去查就是！牵扯到的人，无论是谁，无须请旨，你都可以先抓后奏。”
常歌跟纪纲出得乾清宫。
纪纲问:“师傅，咱们下一步怎么办？沙宏是皇上派到锦衣卫，监管咱们的人。咱们总不能像对待栗昊那样，将他抓了严刑逼供。”
常歌道:“没有确切证据，沙宏自然是动不得的。我对他也只是有一丝怀疑，没有什么实证。咱们不如顺着铜制活字这条线往下查。走，咱们去一趟会文馆。”
会文馆隶属于国子监，用后世的话说就是个国家级的大型印刷厂。
会文馆的最高官员是博士。别看官职听着吓人，其实只有从七品。
现任会文
馆博士名叫宋屏。
常歌跟纪纲带着《悦耳集》找到了这位宋博士。
宋博士这种小官儿，平常哪里跟锦衣卫打过交道？他身在京城官场，早就听说过这样一句话“锦衣卫找上门，不死也得脱层皮”。这个文人差点没吓破胆。
宋博士战战兢兢的来到了常歌和纪纲面前。
常歌看出了他的惊恐，安慰他道:“宋博士，你别怕。我今日来是让你帮忙查一桩案子。不是来抓你的。”
宋博士松了一口气:“下官自小遵守法纪，入了仕途之后从未做过任何违法之事。下官还奇怪呢——锦衣卫的东莱伯怎么会找我。”
常歌翻出写有反诗的那一页纸:“宋博士，你是专管印书的。你能看出这一页是何人所印嘛？”
宋博士看了看，说道:“这一页绝对不是我们同文馆印的。官印书籍，用的都是十五厘活字。这一页上却是十三厘活字。”
明代的厘，约等于后世的零点零三厘米，是一种长度单位。常歌追问:“那你看这上面的字像是哪儿印的？”
宋博士道:“无非是哪家民间印书馆印的。等会儿......”
常歌连忙问:“怎么了？”
宋博士道:“东莱伯你看这个‘兮’字，下面的钩短了一截。”
常歌看了看，说:“的确短了一截，看着怪别扭的。”
宋博士道:“如果我没猜测，这是城南仁礼印书馆所印！仁礼印书馆的掌柜是个老抠。他十几年前定了一套铜制活字版。结果‘兮’字做版的时候断了半截钩。他不舍得多花几钱银子重新制一个活字。就这么凑合着用了十几年。
城南仁礼印书馆印的书里，‘兮’字少半截钩，这是我们印书行里的一个笑话。”
常歌猛拍了下宋博士的肩膀，把宋博士吓了一跳:“怎么了东莱伯。”
常歌笑道:“我的宋博士啊，你可帮了我们大忙了。纪纲，走，咱们去仁礼印书馆。”
城南，仁礼印书馆。
印书馆的
王掌柜正在书房里看着新印的几本书。
常歌和纪纲闯了进来。二人身上都穿着麒麟服。王掌柜这种小民百姓哪里见过朝廷的二品大员。
他吓得跪地叩首:“二位大人驾到，小的有失远迎，请赎罪。”
常歌朝着王掌柜亮出了腰牌，只见腰牌上大书“锦衣卫指挥左同知常”。
常歌在应天城杀了快四十年的人，早就是人尽皆知的锦衣卫常屠夫。京城之中若有小孩半夜哭泣，大人甚至会吓唬小孩“再哭常屠夫就来了”。
王掌柜自然也听过常屠夫的恶名。他结结巴巴说:“常......哦不，东莱伯？”
一旁的纪纲笑道:“师傅，您老比徒弟这个指挥使可出名多了。你的腰牌上没写爵位，这人却知道您是东莱伯。说明对您的大名早有耳闻。”
常歌没搭理纪纲，他问王掌柜:“听说你们书馆印的书里，‘兮’字的钩都短半截？”
王掌柜点头:“是。小的那是为了生几个银子。小的是奸商，小的该死，小的这就命人制一个新的‘兮’子版。”
常歌道:“你觉得若为了你偷工减料的事，用得着锦衣卫的指挥使和指挥同知亲自出马找你嘛？”
王掌柜道:“啊？那是因为什么事？”
常歌将《悦耳集》仍在了他的面前:“翻开第三十页。看看那一页是不是你们仁礼印书馆印的？”
王掌柜拿起《悦耳集》，翻到第三十页，看到了被圈出来的“重八匪类”四个字。他直接吓得尿了裤子！
常歌捂着鼻子:“我说王掌柜，你胆子也太小了些吧？”
王掌柜磕头如捣蒜:“东莱伯，这一页上的‘兮’字，短了半个钩，看上去的确是我这儿印的。可是，就算您借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印这样的大逆不道之言啊！”筆趣庫
常歌道:“不是你印的？”
王掌柜赌咒发誓:“小的愿以全家人性命起誓。若这四个字是小的印的，小的出门让马车撞死，下雨天让雷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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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将王天吉所言转述给了永乐帝。
永乐帝皱眉:“竟有人想拿《永乐大典》做文章，掀起政潮？”
常歌道:“皇上，宵小之徒知道您对《永乐大典》有多么重视。故而打起了歪主意，想用反诗诱导您掀起大案。”
永乐帝道:“嗯，你们立即将抓起来的那些学官都放掉，让他们赶快返回文渊阁，接着修书。”
常歌道:“臣遵旨。另外，臣斗胆问您几个问题。”
永乐帝道:“什么问题？问吧。”
常歌问:“皇上，您昨夜是如何发现这首反诗的？是翻阅时发现的嘛？”
永乐帝回忆了一下:“不。朕是睡着了。半夜醒来的时候，恰好发现这本书翻在有反诗的那一页上。且那四个大逆不道的字被人画了圈，醒目的很。”
常歌若有所思:“这可真应了那句话，无巧不成书啊。”
永乐帝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趁着朕睡着，把书翻到那一页的？”
常歌拱手:“敢问皇上，昨夜在您身边伺候的是谁？”
永乐帝道:“是沙宏。哦，朕朦胧中还看到几个小太监过来给朕打过扇。你是怀疑沙宏？”
常歌道:“只是猜测而已。具体案情臣还要仔细的查。”
永乐帝道:“嗯，你尽管放手去查就是！牵扯到的人，无论是谁，无须请旨，你都可以先抓后奏。”
常歌跟纪纲出得乾清宫。
纪纲问:“师傅，咱们下一步怎么办？沙宏是皇上派到锦衣卫，监管咱们的人。咱们总不能像对待栗昊那样，将他抓了严刑逼供。”
常歌道:“没有确切证据，沙宏自然是动不得的。我对他也只是有一丝怀疑，没有什么实证。咱们不如顺着铜制活字这条线往下查。走，咱们去一趟会文馆。”
会文馆隶属于国子监，用后世的话说就是个国家级的大型印刷厂。
会文馆的最高官员是博士。别看官职听着吓人，其实只有从七品。
现任会文
馆博士名叫宋屏。
常歌跟纪纲带着《悦耳集》找到了这位宋博士。
宋博士这种小官儿，平常哪里跟锦衣卫打过交道？他身在京城官场，早就听说过这样一句话“锦衣卫找上门，不死也得脱层皮”。这个文人差点没吓破胆。
宋博士战战兢兢的来到了常歌和纪纲面前。
常歌看出了他的惊恐，安慰他道:“宋博士，你别怕。我今日来是让你帮忙查一桩案子。不是来抓你的。”
宋博士松了一口气:“下官自小遵守法纪，入了仕途之后从未做过任何违法之事。下官还奇怪呢——锦衣卫的东莱伯怎么会找我。”
常歌翻出写有反诗的那一页纸:“宋博士，你是专管印书的。你能看出这一页是何人所印嘛？”
宋博士看了看，说道:“这一页绝对不是我们同文馆印的。官印书籍，用的都是十五厘活字。这一页上却是十三厘活字。”
明代的厘，约等于后世的零点零三厘米，是一种长度单位。常歌追问:“那你看这上面的字像是哪儿印的？”
宋博士道:“无非是哪家民间印书馆印的。等会儿......”
常歌连忙问:“怎么了？”
宋博士道:“东莱伯你看这个‘兮’字，下面的钩短了一截。”
常歌看了看，说:“的确短了一截，看着怪别扭的。”
宋博士道:“如果我没猜测，这是城南仁礼印书馆所印！仁礼印书馆的掌柜是个老抠。他十几年前定了一套铜制活字版。结果‘兮’字做版的时候断了半截钩。他不舍得多花几钱银子重新制一个活字。就这么凑合着用了十几年。
城南仁礼印书馆印的书里，‘兮’字少半截钩，这是我们印书行里的一个笑话。”
常歌猛拍了下宋博士的肩膀，把宋博士吓了一跳:“怎么了东莱伯。”
常歌笑道:“我的宋博士啊，你可帮了我们大忙了。纪纲，走，咱们去仁礼印书馆。”
城南，仁礼印书馆。
印书馆的
王掌柜正在书房里看着新印的几本书。
常歌和纪纲闯了进来。二人身上都穿着麒麟服。王掌柜这种小民百姓哪里见过朝廷的二品大员。
他吓得跪地叩首:“二位大人驾到，小的有失远迎，请赎罪。”
常歌朝着王掌柜亮出了腰牌，只见腰牌上大书“锦衣卫指挥左同知常”。
常歌在应天城杀了快四十年的人，早就是人尽皆知的锦衣卫常屠夫。京城之中若有小孩半夜哭泣，大人甚至会吓唬小孩“再哭常屠夫就来了”。
王掌柜自然也听过常屠夫的恶名。他结结巴巴说:“常......哦不，东莱伯？”
一旁的纪纲笑道:“师傅，您老比徒弟这个指挥使可出名多了。你的腰牌上没写爵位，这人却知道您是东莱伯。说明对您的大名早有耳闻。”
常歌没搭理纪纲，他问王掌柜:“听说你们书馆印的书里，‘兮’字的钩都短半截？”
王掌柜点头:“是。小的那是为了生几个银子。小的是奸商，小的该死，小的这就命人制一个新的‘兮’子版。”
常歌道:“你觉得若为了你偷工减料的事，用得着锦衣卫的指挥使和指挥同知亲自出马找你嘛？”
王掌柜道:“啊？那是因为什么事？”
常歌将《悦耳集》仍在了他的面前:“翻开第三十页。看看那一页是不是你们仁礼印书馆印的？”
王掌柜拿起《悦耳集》，翻到第三十页，看到了被圈出来的“重八匪类”四个字。他直接吓得尿了裤子！
常歌捂着鼻子:“我说王掌柜，你胆子也太小了些吧？”
王掌柜磕头如捣蒜:“东莱伯，这一页上的‘兮’字，短了半个钩，看上去的确是我这儿印的。可是，就算您借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印这样的大逆不道之言啊！”筆趣庫
常歌道:“不是你印的？”
王掌柜赌咒发誓:“小的愿以全家人性命起誓。若这四个字是小的印的，小的出门让马车撞死，下雨天让雷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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