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回08-25_风物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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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回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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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依瞧她衣衫不整,神色慵懒,心中愈发不满,面上沉静如水,道:“你们都出去。”

  崔桃明白李依心思,冲侍女们摆摆手,带人退了出去。簪娘犹豫片刻,只得躬身一礼,跟着崔桃出去。她本有意同崔桃套些话,但见崔桃神色冷清,也不自讨没趣了。

  杜渝拉着衣襟,寻了暖壶取水,打着哈欠道:“是因我打了郑崇梵么?”

  李依道:“你既知本宫为此而来,便给本宫个缘由。”

  杜渝道:“郑崇梵语污秽,手下不干净。若遇上寻常女子,定已得手。但既然遇上我,我揍了他,何错之有?”因着前次马车中相争,二人已许久不曾同处一室,杜渝毛毛躁躁,续道:“若你觉着我错,尽可抓了我,请圣人治罪。”

  李依道:“你揍了他便罢,为何要废其右手?便是心中愤恨,你合该顾忌下杜、郑二姓世代交好。郑崇梵好歹也是你未婚夫婿,还未成婚你便惹下这等祸事,今后嫁入郑氏,茂公府上下该如何看待你?”

  杜渝这才知道自己打断了郑结右手,惊疑不定道:“我废了崇梵的右手?不会吧?他一大男人,便是长得秀气点,还真如大姑娘一般不经打么?”

  李依道:“你醉了酒,记不清楚也属正常。现下想想,怎么收场罢。”

  杜渝抿唇,因着思量,本拢着衣襟的手有些松了,露出内里中衣领口,和细瘦的锁骨,倒是浑然天成的美感。她细细回忆,但昨夜的事情,她当真只记得大概,细节处便茫然了。杜渝颓然叹口气,道:“看来不嫁也得嫁了。”

  李依等了半晌,没料到她竟然说了这句话,顺嘴道:“怎地,你对这门婚事,这般不愿?”

  杜渝道:“郑崇梵是个眼高于顶的书生,而我还是觉得疆场有意思。等三年后过了门,只怕他家里断不肯再让我抛头露面了。这一点,郑氏比崔氏还要命呢。”

  李依心中惊异——出了这档子事,在杜渝心中,竟是不得不嫁的结局。看来她脑子里使着坏,是不肯嫁与郑结的。只怕这次出手揍人,也是平日里压抑狠了。理了理思绪,李依道:“你为何不喜郑崇梵?”她本应追问杜渝现下该当如何,但话问出口,却风马牛不相及。

  杜渝张口道:“我又和他不熟,为何要嫁他?何况……便是我心中没有意中人,他那等表里不一的油腻书生,也够倒我胃口的。如果这次他因记恨我,非让我过门……那等成婚后,我非得拧断他另外一只胳膊!”说罢,杜渝摇了摇宿醉后仍有些困疼的脑袋,自语道:“怎么就使劲大看,废了右手呢?”

  即便开始李依再怒,现下也觉好笑。二人连日来的芥蒂倒是随着杜渝这番语,在李依心中抵消了。她见杜渝知错,便不再隐瞒,道:“算你运气不错,郑崇梵也醉狠,根本不记得和谁起了争执。加上尉迟将军路过,算是帮你瞒了过去。现下,你与簪娘莫要多,许能赚个神不知鬼不觉。”她绝口不提知情后令郑函抹去痕迹,打趣看着杜渝,只等她如何回应。

  杜渝坐起,拱手一礼,道:“如此,多谢你。”

  “谢我什么?”李仪说话间拍了拍手掌,崔桃推门而入,“拿些清粥小菜,量少些,花样多些。”

  “是。”崔桃候了片刻,躬身退了出去。

  室内重归于静,杜渝复又懒散,手撑着下巴,道:“你方才来,定是心中怒极了。觉着我给你惹了祸,是也不是?”

  李依坦然道:“本宫是因你下手无分寸。女子遇到那等事,大都毫无反抗能力。但你既有能力,限度内好生教训,再图后计。怎能失了分寸?”

  杜渝想了想,道:“回来这么久,这般无所顾忌,还是头一遭。是我行止有误,但饮酒误事的恶果,我也算领教,今后会多加注意的。”

  “你记下便好。”李依说罢,头一次放松下来,往后一靠,道:“折腾一宿,当真倦了。”

  天边蒙蒙亮,杜渝道:“你一夜未眠?”

  “久不在宫中,有些认床。”李依没提自己夜里出门散心,转了话头,道:“圣人择了建元。”

  杜渝似懂非懂,道:“如何?”

  “《淮南子》有云——天维建元,常以寅始。”李依见杜渝神色懵懂,简单释义后,道:“圣人渴望建功立业,但也渴望,彻底亲政。”

  杜渝皱眉,道:“可以我这些日子所见,圣人待十三娘,可谓恭敬有加,亲善和煦。”

  李依轻笑道:“这便是帝王心术。他一直施恩景氏,又下旨明年再开恩科,倒不是个只图眼前的。”

  杜渝只觉得李依想太多,正想再劝,崔桃与簪娘一人提着两个食盒进来。她见李依眼底乌青连起,脸色也苍白,便住了口。

  二人分案用膳,崔桃与簪娘亦是寡之辈,一顿饭竟是静悄悄的。杜渝方觉半饱,李依已然漱口起身。

  “十七娘,本宫等会子,让阿郑唤你,送你出宫。”李依说罢,道:“昨夜的事,算个教训。今后行事……”

  “要万分小心。”杜渝口中含着稀粥,乌黑的眼珠望着李依,道:“十三娘,你还比我小两岁,莫要学我阿娘。”

  李依道:“你既知大本宫两岁,怎地这举止,倒像个孩童?”她立在门槛内,动也不动盯着杜渝。

  杜渝扭捏片刻,拱手一礼,诚恳道:“前些日子,是我口出狂,现下给殿下赔不是。殿下肚能撑船,是小池楷模。从今而后,小池定三思后行,以殿下为榜样。”她倒是一本正经,想着如此或可逗得李依一笑。

  孰料长公主神色浅淡,浑不将她的好心当着,道:“记下便好。”而后翩然转身,走得潇洒。

  杜渝只觉得没意思,眼见簪娘憋着笑,只回到案前坐下,三两口扒完,等簪娘平复了笑意,才道:“昨夜我打郑崇梵,下手很重么?”

  簪娘想了想,道:“郑公子叫的挺惨,姑娘,是出了事么?”

  “尉迟将军带走他后,请司医看了,才发现我打废了他的右手。”杜渝轻声道,果见簪娘捂住嘴,小声惊呼:“废了右手?”

  杜渝面色难看,道:“看来这酒是得少喝,下回万一打死了人,便是圣人有意维护,也难堵住悠悠众口。”

  “姑娘的意思,是圣人替你遮掩了?”簪娘瞥了眼门口,谨慎道:“圣人宴中也醉狠,应是不知吧?”

  “是尉迟将军隐了下来,也不与崇梵说起我。”杜渝道:“尉迟将军是东宫旧臣,但现下圣眷正隆,我也不知他背后会是何人授意。”

  “看姑娘这意思,是长公主的话,也不肯尽信。”簪娘想了想,道:“姑娘,这是为何?”

  杜渝吐出一口浊气,道:“她不肯立阿兄庶子为嗣,我总觉得内里有猫腻。说到底,阿兄不在,即便曾经深情似海,人都没了,深情又给谁看呢?”

  日头升起,积雪消融。

  建元元年的第一天,就这般开始。

  清晨,卢氏早早起身,梳妆打扮,问起身边内监,才知李倜宿醉未醒,还在寝宫睡着。卢氏心中一乐,当真许久没见过自家夫君这般松快。

  及至卢氏携了吃食来到清晖阁,李倜还在云被里,一张俊脸泛着红,几缕碎发垂在鬓边,赤足露在锦被之外,睡相尚可。

  英吉迎了卢氏入内,卢氏道:“大监辛苦一晚上,还是让徒弟来替你,这边有我,且歇歇吧。”

  英吉含着笑,道:“有殿下在此,我也就偷个懒啦。”

  他们夫妻二人独处,英吉退出门外,唤来自己徒弟毛栗子,低声嘱托几句话,才打着哈欠离开,回宫中住处简单洗漱了,脱衣睡下不提。

  卢氏坐在李倜床边,借着窗外透入的天光,翻着本闲书。

  这番情景,在昔年的延康郡王府是常有的。李倜为人慈善,喜好书墨却不擅长。作为不得宠的皇子,平日长安的赏赐极少,自然也少有地方官员打扰。王府中闲来无事,夫妻二人便是读书抄经,渐渐将心思放在金石之上。是以偶出门游山玩水,也多为寻访古迹。李倜待她素来温柔周全,阖府上下,除了她一个王妃,不过有几房通房,连侍妾都未提。只成婚数年,卢氏一无所出,若是安于郡王府中,她尚未有得失之心,但今入主大明宫,子嗣一事,难免长挂心头。

  昨夜李倜醉酒,她本以为会留宿自己宫中。孰料行至半道,醉醺醺的李倜令英吉带了他折返清晖阁,便是酣然入睡。等卢氏处理了事务得知消息,一笑后,便回了寝宫,也没在意。

  如今一入深宫,李倜因忙于国事,甚少与她同眠。卢氏心知他得艰难,也从不埋怨半句。有了皇后身份之便,宫中藏书任凭她看,颇有些如鱼得水之乐。

  “你怎么来了?”李倜眯着眼缝,带着鼻音道:“现下几时了?”

  “还早,不过方才天亮。”卢氏搁下书册,弯了腰,道:“圣人可要起?”

  “祭肉送了么?”李倜由着她扶起自己,道:“我昨夜醉了,可有失?”

  卢氏道:“已吩咐景将军送至各府。圣人醉态可掬,但没有失。”

  李倜伸了腰背,无奈道:“都醉态可掬了,只怕说了些许不该说的。”

  卢氏帮衬着他起身,从一旁小案上取了清水,递给李倜清了清嗓,笑道:“圣人身边无非是我,亦或长公主、十二郎,都是自家亲戚,不打紧。”

  李倜饮了温水,故意皱了眉,道:“那可真丢人。”话毕,他才注意到,卢氏香腮如雪,不由伸手揽住爱妻,低声道:“我喝多了只想睡觉,冷落了你,你心中可有不愉?”

  卢氏顿时羞红了眼,捉了李倜乱窜的手,只道:“白日里的。”

  “那又如何?”李倜起了兴致,手臂一用力,卢氏便倒在她怀里。帷幔被扯下,挡了春光。

  到底还有旁的事,李倜又饿着肚子,春风一度便歇了。卢氏也不唤宫女入内,自为夫君洗漱更衣。期间说了些许家常话,李倜道:“我知你思念家人,但现下以公谋私不妥,还望你忍耐。”

  卢氏低眉道:“圣人难处,我理会的。”

  “用了膳,一起去太后宫中问安吧。”李倜神色如常,理了下袖口,道:“你的绣工,到底比宫中更和我心。”

  “圣人不嫌我绣工粗糙便好。”卢氏欣喜,又道:“圣人,你我成婚也有五载,我一直无所出……虽说不到时候……但纳妃一事,还是得考虑了。”

  李倜回过身,拉了爱妻素手,道:“你我都年轻,子嗣上头,着急什么?”说话间,又搂了卢氏,道:“自来了长安,咱们才敦伦了几次?你且宽心,朕心里,也就能装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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