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沈芊雯被几个小萝卜头围绕在中间,一手抱着兔子玩偶，一手拿起针线。
小萝卜头们搬着小板凳，乖巧地仰望着正在笨拙地缝兔子的沈芊雯。
“雷神姐姐,你真的可以把兔子救活吗”小西装捧着脸蛋，态度跟刚刚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沈芊雯发现玩偶里面的棉花都翻出来了,怎么塞都塞不进去,还是溢出来的。
“救不活,它又不是动物。”沈芊雯一脸冷漠，“而且我不是雷神。”
小西装认真地点点头,双眼发亮地望着她，自动忽略她后面的那句话。
她可以让雷电指哪打哪，还不是雷神吗他明白了，一定是雷神姐姐下凡,不能让别的普通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
公主裙坐在小西装旁边,看着她手里的兔子玩偶，皱起眉，“这个玩偶”
她看向小西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闭上了嘴，欲言又止的样子。
小雅最心爱的兔子玩偶被弄坏了，虽然爸爸妈妈和她说过，李贺然的爸爸妈妈很厉害,她最好不要惹他生气,但是她还是很难过，而且幼儿园老师说过，做错事情就应该跟别人道歉,李贺然就没有跟她道歉。
“兔子是贺然哥哥弄坏的，贺然哥哥没有和我道歉。”小雅躲在沈芊雯的身旁，扯了扯她的衣角，瘪嘴委屈地望着沈芊雯。
沈芊雯在把棉花塞进玩偶身体里，怎么也塞不回去，有点烦躁。
李贺然听到小雅的话，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西装，一脸理直气壮地说“才不是我弄坏的。我就把它放在桌上，回来的时候就弄坏了，肯定是你自己不小心，又怕被大人责骂，所以才说是我弄坏的。”
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因为他的身份，所以就算他做错事情，也不会有人怪他，于是就有人将自己做错的事情推到他的头上，他不是傻子，才不会傻乎乎地帮人背锅呢。
沈芊雯放弃把棉花塞回去了，没有理会这群小朋友吵架，而是一点一点地将棉花扯出来。
“我没有不小心它是妈妈送给小雅的生日礼物，小雅才不会不小心”说着说着，小雅又要哭了，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她望着正在专心帮自己缝兔子的雯雯姐姐，更加委屈了。
姐姐快说说话啊，快帮我打跑坏人
“爱哭鬼，就知道哭。”李贺然冷哼一声，也没打算跟她计较。
这时，下了戏的方承希捧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过来，从旁边搬了一张凳子，就坐在小雅的身旁，和沈芊雯之间隔着一个身位。
沈芊雯的余光里看到了方承希，睫毛颤了颤，却没有抬头。
方承希拍了拍小雅的脑袋，说“可能是误会吧。小雅也没有看到贺然弄坏小兔子，对不对”
原本含着两泡眼泪的小雅抬起头，看着漂亮的承希哥哥在帮李贺然说话，瘪着嘴，顺着他的话想，她确实没有亲眼看到贺然哥哥弄坏兔子。
小雅转过身，拉着方承希的衣角，询问“那兔子是怎么坏的”
方承希正打算胡诌一个借口，余光里看到原本还在扯棉花的沈芊雯动作突然顿了顿，抬头看向她。
沈芊雯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玩偶，棉花被扯出来后，她看见了里面藏着一把刀尖完全缩进刀柄里的道具假刀。
她下意识抬起头去看方承希，跟正好看过来的方承希对视上了。
方承希弯了弯眼睛，正要开口。
“方老师。”沈芊雯的称呼疏离，藏在平光眼镜底下那双漂亮的眼睛隐隐带了几分锐利。
方承希条件反射般挺直了背，但是沈芊雯只是这么叫了他一声，就没了下文。
这是要把角色扮演进行到底了吗
沈芊雯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假装没有看见里面藏的刀，把棉花扯出来一些后，就开始缝兔子。
方承希见她没再说话，就故意道“你手上的戒指有点眼熟。”
从刚刚方承希搬椅子过来开始，沈芊雯就猜到他可能认出她了，但是只要他不说，她就能假装他没有认出自己。
演戏这种东西，只要没有人说穿，就能一直演下去。
“哦。或许方老师经常去买戒指吧。”沈芊雯话里有话。
方承希挑了挑眉，“我只给我的妻子买过戒指。求婚前，跑遍了整条村都没找到一家首饰店，最后去打银饰的工匠那儿，订了两枚银戒。”
他看着沈芊雯缝制兔子的动作变得缓慢，轻轻咳嗽了一声，他好像找到了一点乐趣。
“哇承希哥哥，你和你的妻子是在村子里认识的吗”公主裙对方承希的爱情故事好像很感兴趣，扒着方承希，希望他多说一点。
“嗯。当时我去拍戏，遇到了山洪，是我的妻子救了我。”方承希瞄了一眼身旁的人，继续笑着给小朋友们讲故事，“她可能以为我是因为她救了我，我才跟她求婚。”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李贺然听说过这个俗套的故事。
沈芊雯捏着针头，心想难道不是吗
“其实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方承希意味深长地留下一个钩子，等待着大鱼上钩。
沈芊雯抬头看向他，但是方承希却没继续说下去了。
“今天受了一点伤，导演让我回酒店早点休息。809号房。我先回去了，大家明天见。”方承希拍了拍小朋友们的脑袋，故意留下了自己的房间号码，暗示意味极强地看了沈芊雯一眼。
他不像是在说“明天见”，反而像是在说“我等你”。
沈芊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低头不看他，假装没有t到的样子。
“承希哥哥再见”小萝卜头们乖巧地跟方承希挥手。
沈芊雯发现方承希好像很招小孩喜欢，她初见他们的时候，他们又吵又闹，烦人着呢，到了方承希面前，一个个乖得不行。
“你们很喜欢他吗”沈芊雯忍不住问。
一个寸头小男孩举起手，说“承希哥哥演的警察超级帅劈里啪啦就把坏人打倒了”
“我爸说，承希哥哥是他见过最好的男演员，我以后也想变成他那样的演员”李贺然握拳，立下雄心壮志。
小雅趴在沈芊雯的大腿上，望着她手里快缝好的兔子玩偶，小声地说“如果承希哥哥是我的爸爸就好了。”
沈芊雯有些意外，看向小雅。
“爸爸是不可能换人的。而且爸爸很爱我们，你这样说，你的爸爸听了会难过的。”公主裙拉着小雅的手，像一个小大人一样告诫她。
沈芊雯终于缝好了兔子玩偶，手也被针扎出好几个小破洞，只不过没有流血，就是有点疼。
“小雅。”一对穿着打扮都是名牌的夫妻走了过来。卷发红唇，身体偏胖的女人对着小雅张开双臂。
小雅朝着女人跑去，“妈妈”
“我们小雅晚上还有个童装直播，我们就先把她接回去了。”女人像是炫耀一般，说话的时候扫过这群小萝卜头，看到沈芊雯的时候，眼睛上下扫视着她，像是在观察她的穿着打扮，但是见她穿的衣服鞋子都普普通通，一看就很穷酸的样子，也没兴趣跟她多聊，接了孩子就打算走了。
倒是她身旁的男人，看起来比她要年轻一些，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棒棒糖，正要递给小雅的时候，被小雅妈妈夺过，一把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给她吃糖就会蛀牙，上镜丑死了，不准。”女人的话越来越远。
小雅望着沈芊雯手里缝好的兔子，张了张唇，似乎想要问沈芊雯要回兔子，但是妈妈抱着她越来越远，她只能垂下眼睑，抱着妈妈的脖子，没有再提兔子玩偶的事情。
“听说小雅妈妈给她接了很多工作。怪不得小雅的演技这么好。”公主裙扒拉着自己的裙子。
李贺然双手环胸，说“我爸爸说，她那是消耗灵气，长大就不灵了。”
沈芊雯看着怀里的兔子玩偶，看得出来，它的主人很爱惜它。
“我爸爸来接我啦”公主裙看到了自己的爸爸，稚气未脱的小脸蛋上露出了高兴的神采，连忙对着那个戴眼镜的瘦弱男人挥了挥手。
“虞姗，今天表现怎么样”他牵起自家的小姑娘，笑着询问女儿，抬眼看向照顾她的场务，视线在沈芊雯怀里的兔子玩偶上顿了顿，但他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其他小朋友的父母很快就来接他们回去了，李贺然见没人陪他玩了，就跑去找他的导演爸爸了。
小角落里只剩下沈芊雯一人。
她戴了一天口罩，闷得慌，趁着没人，便扯下口罩来透透气。
“果然是你。”身后传来的男声让沈芊雯虎躯一震，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沈芊雯抬起头看去。
来人坐在刚刚方承希搬来的小凳子上，双腿随意分开，手里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刀。
“你的声音很有辨识度，样子更是。和我这样的人不一样，你太招摇了。怎么追我追到这里来了还不死心吗”沈自渡手里的刀在他的指缝间转来转去，乖巧得像是会听人话似的，眼见刀刃要削掉一层皮了，再转过去的时候，他的手白皙光滑没有一点伤痕。
沈自渡握着刀柄，将刀收回刀鞘里。
这才是真正的杀手使用的刀法。
他其实很佩服她，明知道自己是个杀人凶手，还敢追到这里来，如果是普通人，恐怕对他避之不及。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错。沈自渡对她生起了一点欣赏之意，至于为什么没有危机感，因为他确信，这个女人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沈芊雯看着他玩刀，却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还想着应该让方承希来观摩学习一下，省得他又拿自己来试戏。
沈自渡像是感慨一般说“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就只有你能认得出我。或许创世神创造你，就是为了让你来捉我。可惜，你永远也找不到我的犯罪证据。”
“你受过伤。血液样本已经被送检了。”沈芊雯警告他。
沈自渡轻声一笑，像是惋惜，又像是得意炫耀，“可惜，我的信徒已经调换了样本。”
沈芊雯听到他还有信徒，眼睛都瞪大了。
这本小说完结于沈自渡二十岁，开放式结局。沈芊雯穿过来的时候，这本小说早已经完结，她也不知道后续的发展，更没有想到他竟然拥有了一批所谓的“信徒”。
“是不是不敢相信我竟然也有信徒。首先声明，我可没有指挥他们，是他们的自发行为。他们觉得我虽然是个杀人犯，但我杀的都是坏人，于是自动自发地替我清除麻烦。我倒是希望有一天，有人能抓住我。不过在我将世界上所有罪恶清除之前，我是不会去自首的。”
沈自渡甚至对她露出了一个无比纯良的微笑。
天色渐暗，沈芊雯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兔子玩偶。
兔子的眼睛是两颗玻璃珠，倒映着她的影子，像是两面镜子。
“你一直说创世神。你以为创世神把你创造出来是为了什么”沈芊雯言语间无尽嘲讽，不知道是在嘲笑别人，还是在嘲笑自己。
沈自渡仰头看着暗下来的天空，他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或许创世神的本意并非要我手染鲜血去杀人，祂只想消灭世间一切罪恶。能达到这个结局的方法很多，我选择了最偏激的一种。
“或许我的身体里就埋藏着这样的种子，被祂这么一浇灌，就发芽了。我清楚我在做什么，虽然我杀的都是坏人，但我惩罚的却不止是他们，还有他们无辜的家人。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我原以为我所代表的就是正义。后来，他的家人因为没有收入来源，无法承受外人对他们的指指点点，母亲带着两个年幼的儿子，从高楼一跃而下。我在杀了恶人的同时，我也做了恶人。我这种人，死无葬身之地也是活该的。”
无论好话还是坏话，都被他说完了，沈芊雯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听我说完这些，还打算抓我吗”沈自渡目光直视身旁的女人。
沈芊雯攥紧了手里的玩偶，像是攥紧一棵救命稻草。
如果她一开始没有遇到方承希，她也会跟他一样，永远孤独，永远背负沉重的人命行走于这个世界。
“我不是不抓你，我只是现在还没有能力。”
沈自渡微微眯起眼睛，他隐隐有种预感，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抓到他，想必只有眼前这个女人。
他似乎遇到对手了。
“我和你还挺像。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不想杀你，是你还没有沾染罪恶。等到你哪天犯了错，我会给你个痛快。”沈自渡说罢，站起身离开。
沈芊雯却叫住了他，望着他的背影，“沈自渡，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短短时间，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沈芊雯身旁的灯光亮了起来，却照不到走入黑暗的沈自渡。
她听见他说“我出现在任何罪恶发生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大肥章
谢谢小天使慎之投的一个地雷
破费了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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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萝卜头们搬着小板凳，乖巧地仰望着正在笨拙地缝兔子的沈芊雯。
“雷神姐姐,你真的可以把兔子救活吗”小西装捧着脸蛋，态度跟刚刚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沈芊雯发现玩偶里面的棉花都翻出来了,怎么塞都塞不进去,还是溢出来的。
“救不活,它又不是动物。”沈芊雯一脸冷漠，“而且我不是雷神。”
小西装认真地点点头,双眼发亮地望着她，自动忽略她后面的那句话。
她可以让雷电指哪打哪，还不是雷神吗他明白了，一定是雷神姐姐下凡,不能让别的普通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
公主裙坐在小西装旁边,看着她手里的兔子玩偶，皱起眉，“这个玩偶”
她看向小西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闭上了嘴，欲言又止的样子。
小雅最心爱的兔子玩偶被弄坏了，虽然爸爸妈妈和她说过，李贺然的爸爸妈妈很厉害,她最好不要惹他生气,但是她还是很难过，而且幼儿园老师说过，做错事情就应该跟别人道歉,李贺然就没有跟她道歉。
“兔子是贺然哥哥弄坏的，贺然哥哥没有和我道歉。”小雅躲在沈芊雯的身旁，扯了扯她的衣角，瘪嘴委屈地望着沈芊雯。
沈芊雯在把棉花塞进玩偶身体里，怎么也塞不回去，有点烦躁。
李贺然听到小雅的话，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西装，一脸理直气壮地说“才不是我弄坏的。我就把它放在桌上，回来的时候就弄坏了，肯定是你自己不小心，又怕被大人责骂，所以才说是我弄坏的。”
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因为他的身份，所以就算他做错事情，也不会有人怪他，于是就有人将自己做错的事情推到他的头上，他不是傻子，才不会傻乎乎地帮人背锅呢。
沈芊雯放弃把棉花塞回去了，没有理会这群小朋友吵架，而是一点一点地将棉花扯出来。
“我没有不小心它是妈妈送给小雅的生日礼物，小雅才不会不小心”说着说着，小雅又要哭了，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她望着正在专心帮自己缝兔子的雯雯姐姐，更加委屈了。
姐姐快说说话啊，快帮我打跑坏人
“爱哭鬼，就知道哭。”李贺然冷哼一声，也没打算跟她计较。
这时，下了戏的方承希捧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过来，从旁边搬了一张凳子，就坐在小雅的身旁，和沈芊雯之间隔着一个身位。
沈芊雯的余光里看到了方承希，睫毛颤了颤，却没有抬头。
方承希拍了拍小雅的脑袋，说“可能是误会吧。小雅也没有看到贺然弄坏小兔子，对不对”
原本含着两泡眼泪的小雅抬起头，看着漂亮的承希哥哥在帮李贺然说话，瘪着嘴，顺着他的话想，她确实没有亲眼看到贺然哥哥弄坏兔子。
小雅转过身，拉着方承希的衣角，询问“那兔子是怎么坏的”
方承希正打算胡诌一个借口，余光里看到原本还在扯棉花的沈芊雯动作突然顿了顿，抬头看向她。
沈芊雯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玩偶，棉花被扯出来后，她看见了里面藏着一把刀尖完全缩进刀柄里的道具假刀。
她下意识抬起头去看方承希，跟正好看过来的方承希对视上了。
方承希弯了弯眼睛，正要开口。
“方老师。”沈芊雯的称呼疏离，藏在平光眼镜底下那双漂亮的眼睛隐隐带了几分锐利。
方承希条件反射般挺直了背，但是沈芊雯只是这么叫了他一声，就没了下文。
这是要把角色扮演进行到底了吗
沈芊雯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假装没有看见里面藏的刀，把棉花扯出来一些后，就开始缝兔子。
方承希见她没再说话，就故意道“你手上的戒指有点眼熟。”
从刚刚方承希搬椅子过来开始，沈芊雯就猜到他可能认出她了，但是只要他不说，她就能假装他没有认出自己。
演戏这种东西，只要没有人说穿，就能一直演下去。
“哦。或许方老师经常去买戒指吧。”沈芊雯话里有话。
方承希挑了挑眉，“我只给我的妻子买过戒指。求婚前，跑遍了整条村都没找到一家首饰店，最后去打银饰的工匠那儿，订了两枚银戒。”
他看着沈芊雯缝制兔子的动作变得缓慢，轻轻咳嗽了一声，他好像找到了一点乐趣。
“哇承希哥哥，你和你的妻子是在村子里认识的吗”公主裙对方承希的爱情故事好像很感兴趣，扒着方承希，希望他多说一点。
“嗯。当时我去拍戏，遇到了山洪，是我的妻子救了我。”方承希瞄了一眼身旁的人，继续笑着给小朋友们讲故事，“她可能以为我是因为她救了我，我才跟她求婚。”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李贺然听说过这个俗套的故事。
沈芊雯捏着针头，心想难道不是吗
“其实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方承希意味深长地留下一个钩子，等待着大鱼上钩。
沈芊雯抬头看向他，但是方承希却没继续说下去了。
“今天受了一点伤，导演让我回酒店早点休息。809号房。我先回去了，大家明天见。”方承希拍了拍小朋友们的脑袋，故意留下了自己的房间号码，暗示意味极强地看了沈芊雯一眼。
他不像是在说“明天见”，反而像是在说“我等你”。
沈芊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低头不看他，假装没有t到的样子。
“承希哥哥再见”小萝卜头们乖巧地跟方承希挥手。
沈芊雯发现方承希好像很招小孩喜欢，她初见他们的时候，他们又吵又闹，烦人着呢，到了方承希面前，一个个乖得不行。
“你们很喜欢他吗”沈芊雯忍不住问。
一个寸头小男孩举起手，说“承希哥哥演的警察超级帅劈里啪啦就把坏人打倒了”
“我爸说，承希哥哥是他见过最好的男演员，我以后也想变成他那样的演员”李贺然握拳，立下雄心壮志。
小雅趴在沈芊雯的大腿上，望着她手里快缝好的兔子玩偶，小声地说“如果承希哥哥是我的爸爸就好了。”
沈芊雯有些意外，看向小雅。
“爸爸是不可能换人的。而且爸爸很爱我们，你这样说，你的爸爸听了会难过的。”公主裙拉着小雅的手，像一个小大人一样告诫她。
沈芊雯终于缝好了兔子玩偶，手也被针扎出好几个小破洞，只不过没有流血，就是有点疼。
“小雅。”一对穿着打扮都是名牌的夫妻走了过来。卷发红唇，身体偏胖的女人对着小雅张开双臂。
小雅朝着女人跑去，“妈妈”
“我们小雅晚上还有个童装直播，我们就先把她接回去了。”女人像是炫耀一般，说话的时候扫过这群小萝卜头，看到沈芊雯的时候，眼睛上下扫视着她，像是在观察她的穿着打扮，但是见她穿的衣服鞋子都普普通通，一看就很穷酸的样子，也没兴趣跟她多聊，接了孩子就打算走了。
倒是她身旁的男人，看起来比她要年轻一些，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棒棒糖，正要递给小雅的时候，被小雅妈妈夺过，一把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给她吃糖就会蛀牙，上镜丑死了，不准。”女人的话越来越远。
小雅望着沈芊雯手里缝好的兔子，张了张唇，似乎想要问沈芊雯要回兔子，但是妈妈抱着她越来越远，她只能垂下眼睑，抱着妈妈的脖子，没有再提兔子玩偶的事情。
“听说小雅妈妈给她接了很多工作。怪不得小雅的演技这么好。”公主裙扒拉着自己的裙子。
李贺然双手环胸，说“我爸爸说，她那是消耗灵气，长大就不灵了。”
沈芊雯看着怀里的兔子玩偶，看得出来，它的主人很爱惜它。
“我爸爸来接我啦”公主裙看到了自己的爸爸，稚气未脱的小脸蛋上露出了高兴的神采，连忙对着那个戴眼镜的瘦弱男人挥了挥手。
“虞姗，今天表现怎么样”他牵起自家的小姑娘，笑着询问女儿，抬眼看向照顾她的场务，视线在沈芊雯怀里的兔子玩偶上顿了顿，但他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其他小朋友的父母很快就来接他们回去了，李贺然见没人陪他玩了，就跑去找他的导演爸爸了。
小角落里只剩下沈芊雯一人。
她戴了一天口罩，闷得慌，趁着没人，便扯下口罩来透透气。
“果然是你。”身后传来的男声让沈芊雯虎躯一震，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沈芊雯抬起头看去。
来人坐在刚刚方承希搬来的小凳子上，双腿随意分开，手里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刀。
“你的声音很有辨识度，样子更是。和我这样的人不一样，你太招摇了。怎么追我追到这里来了还不死心吗”沈自渡手里的刀在他的指缝间转来转去，乖巧得像是会听人话似的，眼见刀刃要削掉一层皮了，再转过去的时候，他的手白皙光滑没有一点伤痕。
沈自渡握着刀柄，将刀收回刀鞘里。
这才是真正的杀手使用的刀法。
他其实很佩服她，明知道自己是个杀人凶手，还敢追到这里来，如果是普通人，恐怕对他避之不及。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错。沈自渡对她生起了一点欣赏之意，至于为什么没有危机感，因为他确信，这个女人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沈芊雯看着他玩刀，却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还想着应该让方承希来观摩学习一下，省得他又拿自己来试戏。
沈自渡像是感慨一般说“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就只有你能认得出我。或许创世神创造你，就是为了让你来捉我。可惜，你永远也找不到我的犯罪证据。”
“你受过伤。血液样本已经被送检了。”沈芊雯警告他。
沈自渡轻声一笑，像是惋惜，又像是得意炫耀，“可惜，我的信徒已经调换了样本。”
沈芊雯听到他还有信徒，眼睛都瞪大了。
这本小说完结于沈自渡二十岁，开放式结局。沈芊雯穿过来的时候，这本小说早已经完结，她也不知道后续的发展，更没有想到他竟然拥有了一批所谓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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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自渡甚至对她露出了一个无比纯良的微笑。
天色渐暗，沈芊雯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兔子玩偶。
兔子的眼睛是两颗玻璃珠，倒映着她的影子，像是两面镜子。
“你一直说创世神。你以为创世神把你创造出来是为了什么”沈芊雯言语间无尽嘲讽，不知道是在嘲笑别人，还是在嘲笑自己。
沈自渡仰头看着暗下来的天空，他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或许创世神的本意并非要我手染鲜血去杀人，祂只想消灭世间一切罪恶。能达到这个结局的方法很多，我选择了最偏激的一种。
“或许我的身体里就埋藏着这样的种子，被祂这么一浇灌，就发芽了。我清楚我在做什么，虽然我杀的都是坏人，但我惩罚的却不止是他们，还有他们无辜的家人。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我原以为我所代表的就是正义。后来，他的家人因为没有收入来源，无法承受外人对他们的指指点点，母亲带着两个年幼的儿子，从高楼一跃而下。我在杀了恶人的同时，我也做了恶人。我这种人，死无葬身之地也是活该的。”
无论好话还是坏话，都被他说完了，沈芊雯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听我说完这些，还打算抓我吗”沈自渡目光直视身旁的女人。
沈芊雯攥紧了手里的玩偶，像是攥紧一棵救命稻草。
如果她一开始没有遇到方承希，她也会跟他一样，永远孤独，永远背负沉重的人命行走于这个世界。
“我不是不抓你，我只是现在还没有能力。”
沈自渡微微眯起眼睛，他隐隐有种预感，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抓到他，想必只有眼前这个女人。
他似乎遇到对手了。
“我和你还挺像。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不想杀你，是你还没有沾染罪恶。等到你哪天犯了错，我会给你个痛快。”沈自渡说罢，站起身离开。
沈芊雯却叫住了他，望着他的背影，“沈自渡，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短短时间，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沈芊雯身旁的灯光亮了起来，却照不到走入黑暗的沈自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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