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第一百零六章_反贼套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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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第一百零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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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白发这个“也”字用的实在很妙,贾珂听出他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是说月神当年诈死是逼不得已,不禁莞尔微笑,说道“也自顾不暇了”同时转念,回忆那几年京城中出过什么大事。

  月神抱着贾珂和贾之春去荣国府门前自尽,是十六年前的事情,而月神离开揽月阁,则是十九年前的事情。要说在贾珂出生前的一两年内,京城发生过什么大事,竟让这位神通广大的霞公子也自顾不暇了,贾珂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

  孙白发道“这件因由说起来,还是与江菱的身世有关。虽然我一直用江菱这个名字称呼她,但是她被那拐子抱走的年纪太小,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就将自己姓甚名谁,忘得干干净净,只知道那拐子不是自己的父亲。

  这妓女一行,最在意年纪,通常来说,到了二十三四岁,便会因为纵欲过度,年华早衰,当不成红妓了,不过江菱却是一个例外。她十六岁就成为京城最红的名妓,到得二十六岁时,仍然是京城第一名妓,京城中比她年轻的妓女,自然大有人在,但是没有一个妓女能够比得上她。

  那时拜服在她石榴裙下的人虽然很多,但是早在四五年前,她就不会随意接客了。能够与她亲近的人,不仅有钱,还得有权,并且得到了霞公子的认可。她这些入幕之宾中,有一人姓左,是扬州城外掷杯山庄的主人左轻侯。”

  贾珂听到“左轻侯”三字,不由一怔,这左轻侯是楚留香的好朋友,先前楚留香还跟他说,既然他来了江南,冬至前后,不妨去一趟松江府,到时自己一定请他尝一尝左二爷闻名天下的鲈鱼鱼羹,没想到这位左轻侯居然还是月神的入幕之宾。

  王怜花笑道“这位掷杯山庄的左轻侯,应该就是那位施家庄施孝廉的多年好友,最后在他家门前,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内有恶太,诸亲好友一律止步的左二爷吧。我在扬州之时,这位左二爷还在扬州长住,只在冬天去松江府小住数月,以便吃到松江秀野桥下的四腮鲈鱼,后来他和施孝廉大吵了几架,实在受不了施夫人了,才搬去松江府长

  住了。”

  孙白发听了此言,面露微笑,似乎是想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

  贾珂稍稍向王怜花倾斜,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轻声道“好在我还没和这位左二爷交上朋友,王公子暂且可以放心了。”

  王怜花先是一怔,寻思“那么一个老伯,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随即反应过来,贾珂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显然是说他和施传宗同为江湖上最怕老婆的男人,这施孝廉怕老婆的程度,和施传宗相比,尚且稍逊一筹,左二爷都因为这件事,送了施孝廉一块牌子,要是他和左二爷交上了朋友,以他怕老婆的程度,左二爷起码会送给他两块牌子。

  王怜花恨得牙痒痒,心想“他这是故意调侃我,我若是生气了,可就趁了他的心意了。嘿,贾珂啊贾珂,你拿这件事来取笑我,难道我就不会写一篇论江湖上最怕老公的人的文章,明天就找人在杭州城的大街小巷里四处宣扬吗”思及此处,自觉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心中大为得意,于是侧过头去,自以为阴恻恻地向贾珂一笑,然后伸手搂住贾珂,稍一用力,便迫使贾珂大鸟依人地靠在他的身上。

  孙小星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待看见王怜花将贾珂拽了过去,忍不住噗嗤一笑,说道“你们两位,果然像传闻中说的那样甜蜜。”虽然她说的话十分含蓄,但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却似乎在说“你们两位,果然像传闻中说的那样喜欢抱来抱去。”

  王怜花故作无奈地道“让姑娘见笑了。其实我也不愿这般高调,但是贾珂总喜欢向我撒娇,我这么疼他,当然事事都要顺着他的心意来了。”他说话的时候,脸上虽然满是无奈,身子却不知不觉间挺得很直,就好像他们家里养的那只白色的小奶猫,每次都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施施然从别人面前经过,连看也不看人家一眼,其实每根毛发都叫嚣着“快来抚摸我”

  孙小星一呆,寻思“我又不是瞎子,你刚刚是怎么把贾珂拽到你身上的,我看得可清楚了,你这样自欺欺人,有什么意思嘛”又看向贾珂,只见贾珂笑嘻嘻地瞧着她,向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是说“他只是说

  着玩的,你就别拆穿他了,让他高兴高兴吧。”

  孙小星心想“我都忘了,贾珂可是江湖上最怕老婆的人,我怎么能指望他听到这句话以后,会生出什么反应呢”当下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笑道“我羡慕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取笑你啊,王公子,你真是多虑了”

  王怜花只觉自己这媚眼抛给了瞎子,心下大为郁闷,心想“你一个小姑娘,不应该羡慕贾珂有我这样一个体贴他,疼爱他的相公吗干吗要羡慕我羡慕有人向我撒娇吗你这品味,未免太差了吧”他越想越郁闷,但还是放开了贾珂。

  贾珂笑嘻嘻地瞧他一眼,坐直身子,然后看向孙白发,见孙白发抽着烟袋,含笑看着他们,就像在看闹成一团的小儿女似的,心下稍觉羞赧,笑道“孙先生,你刚刚说的左轻侯,便是怜花刚刚提到的那位左二爷吧。”

  孙白发放下烟袋,悠悠吐出一口烟雾,说道“不错,就是他。这位左二爷是簪缨世家,家产丰厚,族人甚多,在江南一带很有地位,他这样的人,正是霞公子最想结交的人。

  这位左二爷虽然性情随和,但是眼界很高,至交好友并不算多,你父亲和他都在扬州长大,又都是世家出身,本就自小认识,并且你父亲品行端正,性情豪爽,江南这么多名人雅士,无不争着与你父亲相交,这位左二爷,也视你父亲为至交好友。

  那天晚上,他见到江菱的第一面,就发现江菱和与你父亲长得很像,又见江菱比你父亲要大上几岁,自然而然地想起你那位走丢的姑姑,便寻了一个机会,将这件事告诉了江菱,并向她承诺,回去以后,就将这件事告诉你父亲,让你父亲来京城找她。”

  贾珂初时听“你父亲”这三字,不觉有些愣神,待听完孙白发的话,寻思“若非我知道邀月当年是见色起意,逼婚不成,才杀死的江枫,只怕我听到这里,都要以为江枫死在邀月手中,就好像那位袁公子死在小柳枝巷里一样,都是霞公子指使的了。”

  便好像心有灵犀似的,王怜花也想到这里,微笑道“既然那位霞公子要控制江菱为自己做事,只怕他不会允许江菱去见自己的家人

  吧。”

  孙白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笑道“霞公子知道这件事以后,究竟会怎么想,这世上只怕没有人知道。

  那天晚上,江菱突然间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喜得晕了过去,她哭了整整一晚,也笑了整整一晚,一直向左轻侯询问江枫的事情,江家的事情,还有她被那拐子带走以前的事情。幸好她那时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无论她是如何的喜不自胜,也始终没有去想当然。

  王公子,江菱和你一样,都认为霞公子绝不会允许她和家人见面,因此左轻侯离开之前,她跪在地上,向左轻侯说左二哥,我求你一件事。左轻侯与江枫兄弟相交,江菱既是江枫的姐姐,便算是他的姐妹,如何受得起她如此大礼,连忙叫她起来。江菱却摇了摇头,说道左二哥,你先听我说,等我把这件事说完,你答应我以后,我才起来。

  左轻侯笑道江姑娘,你可是要我给你赎身这件事便是你不说,我也一定要做的。江菱忙道不,不左二哥,我不要你给我赎身左轻侯听了此言,面露惊愕之色,怔怔地瞧着江菱。

  江菱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左二哥,并不是我喜欢待在这吃人的地方,只是我早就被这地方吃进肚里,与它长为一体了。终此一生,我只怕都离不开这里。其中内情,我既不便说,也不敢说,我只求你答应我,你回去以后,千万不要将揽月阁的月神就是江菱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哪怕是枫弟,也不要说。等我有机会离开京城了,我定会去找枫弟,和他当面相认的。

  左轻侯不知道江菱的经历,听了这话,心下很是不解,苦劝许久,见江菱态度坚决,只得答应下来,江菱大喜,向他连声道谢,之后左轻侯离开京城,果然信守诺言,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江枫。”

  众人听到这里,心中都觉一阵凄然。王怜花和孙小星忍不住看向贾珂,透过贾珂的脸庞,两人依稀看见那位和他容貌相仿的月神,如何对自己狠下心肠,跪在地上,说出这一番话的。

  贾珂触到王怜花的目光,一个念头如闪电般钻入脑海“这番话只有江菱和左轻侯两人知道,孙先生知道的

  这么清楚,想来这些事情都是江菱告诉他的。江菱那么擅长骗人,这些事情也未必都是真的。”于是问道“江菱想要自己去江南认亲,难道那位霞公子肯放她离开京城吗”

  孙白发道“自那位袁公子过世以后,江菱吃一堑,长一智,知道霞公子的厉害以后,便再不敢生出二心,对霞公子极为恭顺。霞公子一来对她十分满意,二来对她十分放心,毕竟她知道的秘密实在太多,留下的把柄也实在太多,纵使她逃去了海外荒岛,也会被霞公子抓回来,早在多年以前,她便不是一个活生生人,而是一枚受人控制的棋子,霞公子自然不怕她离开。

  左轻侯离开后三月有余,江菱就生了一场大病,她说京城太冷,风又太大,想去江南小住几日,霞公子见她容色憔悴,无法接客,便答应了她这个请求,又派三十多名护卫,护送她去扬州小住。

  江菱既想见江枫一面,又不想让别人发现她和江枫长得很像,以防这件事传入霞公子的耳中后,他为了断掉她的念想,就将江枫杀了。因此江菱回到扬州以后,每次出门,都会戴上面纱,不叫旁人看见她的真容。

  可惜事不凑巧,江枫天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他的武功虽然不高,但非常喜欢在江湖上四处游荡,江菱来到扬州之前,江枫就已经和燕南天出了远门。江菱在扬州苦等不得,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跟那三十多名护卫说我有位老朋友住在扬州,既然我现在在扬州休养,少不得要去登门拜访,省得他在扬州有了新人,就忘了我这个旧人了。

  这些护卫知道江菱口中的老朋友,十有八九是霞公子给她安排的客人,自然不会阻止她去拜访,江菱命他们将帖子送去掷杯山庄,隔日亲自登门。左轻侯见江菱来了扬州,自是又惊又喜,可惜他也不知道江枫现在身在何处,只好领着江菱去了江家。

  江夫人知道女儿失踪以后,第二天就生了一场大病,过了大半年,才渐渐好转,但一直没有痊愈,常年缠绵病榻。这么多来,她一直没有放下江菱,心中郁郁不乐,江枫十四岁那年,她一病不起,很快就过世了。江老爷和江夫人恩爱甚笃,江夫人过世以

  后,江老爷一直如行尸走肉般生活,虽有江枫陪伴在旁,也没有令他开怀,江夫人入土的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许是放下了心事,便再也没有醒过来。”

  说到这里,贾珂与王怜花同时互望了一眼,心中都想“若是你死了,我也和他一样,绝不可能独活了。”贾珂情不自禁地搂住王怜花,王怜花也情不自禁地靠了过来,两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心中说不出的幸福。

  只听孙白发继续说道“江菱比江枫大两岁有余,算算时间,江老爷和江夫人是在江菱十六岁时过世的。”

  孙小星低声道“啊哟,那那不是她在揽月阁接客那一年么”

  贾珂忍不住叹了口气,王怜花伸出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孙白发也叹了口气,说道“不错,她的父母相继过世的那几天,她是在揽月阁中强颜欢笑,她回到家的那一天,她已经二十六岁了,过了二十三年,她终于回到了家。”顿了一顿,又道“江枫向来行事随意,江家其他人,都不知道江枫去了哪里,所幸江枫那次出门,没有带上他的书童。这书童叫江琴”

  贾珂听到这里,眼中光芒一闪,心想“原来江琴仍然和原著一样,跟在江枫身边啊,这倒奇了,这世上既有江琴,怎会没有江别鹤”在绝代双骄中,江琴出卖江枫以后,便改名为江别鹤,在江南闯下了一番事业。贾珂知道自己其实是花无缺以后,便一直在寻找江别鹤和江玉郎,一来是为了报仇,二来是担心这两人会对自己下黑手,但他一直没有找到江别鹤,这才疑心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江琴这人。

  只听孙白发继续道“他与江枫一般年纪,六岁起就跟在江枫身边,与江枫同吃同住,一起读书练武,后来江枫出去闯荡江湖,也总是将他带在身边,两人比起主仆,其实更像兄弟。倘若江家有人知道江枫的行踪,那么这人一定是他,因此左轻侯来到江家以后,便叫来江琴,向他询问江枫的下落。

  江琴知道左轻侯是江枫多年的好友,两人交情很好,江枫去了哪里,没必要向他隐瞒,便告诉他江枫去了荆州。左轻侯心下大喜,他本想将事情真相,在信中一五

  一十、详详细细地写明,但是江菱不许他在信中提起自己,左轻侯只好对江琴说道你快给你家少爷写一封快信,跟他说我遇见了一件天大的麻烦,等着他回来救命呢你叫他今天就往扬州赶,再晚一点,他这老朋友可就没救了

  江枫为人仗义,收到信后,只道左轻侯真的遇上了天大的麻烦。江枫担心左轻侯有性命之忧,当天就和燕南天披星戴月,连夜赶回扬州。回到扬州后,江枫连家也没回,直奔掷杯山庄,去找左轻侯。

  就像江家的仆役都认识左轻侯一样,掷杯山庄的仆役,也都认识江枫。他们见闯进山庄的人是他和燕南天,只道江枫这是有什么急事,等不到天亮了,才这时候过来找人,便没有阻拦江枫。

  当时江枫来到左轻侯的卧室,推开房门,就见左轻侯躺在床上,睡得很是香甜,和他脑海中浮现那一副的心急如焚,忧思重重,食不下咽,寝不安席的模样,委实太过不同。这一瞥大出他的意料之外,江枫登时呆在原地,睁着大大的眼睛,怔怔地望着左轻侯”

  王怜花虽没见过江枫,但他知道贾珂和江枫长得极为相似,因此他耳中听着孙白发讲江枫如何连夜赶回扬州,如何闯进左轻侯卧室,如何看见左轻侯呼呼大睡,如何呆如木鸡地站在门口,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却都是贾珂在做这些事情。

  待听到最后,他脑海中登时浮现了贾珂呆若木鸡的模样,只觉这模样又可爱,又好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笑嘻嘻地看向贾珂,在心中暗暗琢磨,该怎么揉贾珂的脸,才能把贾珂变成他想象中的那副傻样。

  孙小星吐了吐舌头,笑道“左二爷刚从睡梦中惊醒,就看见一个人影站在门口,我想他啊,一定吓了一大跳”

  孙白发笑道“何止吓了一大跳当时天色尚早,屋里一团昏黑,江枫又没有点灯,左轻侯张开眼睛,就见卧室门口,站着一道灰色的人影,只道那是一道鬼影,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见这道鬼影只是站在门口,却没有进来,心想这道鬼影一定还没有发现自己。当即一声不吭地抱住被子,跃下床去,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子

  前面,随即双足一点,用他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破窗而出,飞到了院子里。”

  众人听到这里,都笑了起来。

  孙白发也笑了起来,然后道“当时江枫站在门口,本就想不明白,左轻侯既然跟自己说,他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找自己,如果自己不能及时赶到,他恐怕会有性命之忧,怎么自己连夜赶回来了,他这个有性命之忧的人,却在床上呼呼大睡,这时见左轻侯醒过来后,不和打招呼,反倒一声不吭地抱着被子,从窗子逃跑了,心下更觉愕然。

  要知道当时屋里很黑,不仅左轻侯看不见江枫的模样,把他当成了一道没有五官的鬼影,江枫也看不见左轻侯的模样,他初时瞧见左轻侯的卧室里躺着一个人,便自然而然地认为,这个人一定是左轻侯了。

  这时江枫见床上这人行为诡异,很快想起左轻侯先前给他寄来的那封求救信,立时便认定卧室里这个人,并不是左轻侯,而是一个陌生人,这个陌生人十有八九与左轻侯寄来的那封求救信有关,并且左轻侯很有可能已经出事了,于是他大喊一声大哥,贼人跑到院子去了”

  贾珂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弯了腰,连带着王怜花也跟着他倒成一团。

  孙小星早就听过这个故事,她见父亲还没讲到后面最有趣的地方,贾珂便已笑得这般猛烈,不由心下好奇,问道“贾公子,这里有这么好笑吗”

  贾珂好不容易直起身来,笑道“唉,唉既然左二爷看见那道鬼影以后,心下十分害怕,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就让门口那道鬼影察觉到他的存在,那他干吗要冒着风险,抱着被子逃跑

  无论当时的天气有多冷,一来他是练武之人,不会连这一点风寒都受不了,二来这里是他家,他逃到院子以后,去别的房间找一件厚衣服披上取暖,还不容易吗

  所以啊哈哈,我猜当时左二爷身上没穿衣服,只好抱着被子,跳窗逃跑了。本来他身上没穿衣服,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之后悄悄穿上就是了,但是经过我爹爹这一声喊,只怕哈哈哈哈哈哈”说到最后,又忍不住大笑起来,王怜花听了以后,也忍不住倚在他怀

  里咯咯大笑。

  孙小星又惊讶,又佩服,睁大一双晶莹澄澈的美目,怔怔的望着贾珂,过了片刻,笑道“贾公子,你总是这样么,人家给你讲个故事,你听到一半,就能猜到后面发生的事情了”

  贾珂笑道“真是对不住了,其实换成别的故事,我倒能忍下来的,但是但是左二爷当时的模样,我越想越好笑,越想越想笑,最后实在忍不下去,才笑起来了。”

  孙小星笑道“我可没有怪你啊我不仅没有怪你,我还很羡慕你呢,要是我也像你一样,每次听我爹爹讲故事,听到一半,就能将后面的事情猜个八九不离十了,那也不必总是被我爹爹吊胃口了”

  孙白发微微一笑,说道“那是因为每次你听我讲故事,都是单纯地听我讲故事,而不是一面用耳朵去听,一面用脑袋去思考。就像这床被子,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细节,贾公子能猜到之后发生的事情,是因为他不仅没有遗漏这一点细节,并且他还结合左轻侯当时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的行为,推测出这一点细节有违常理,继而推测出左轻侯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得不抱着这一床被子逃跑。

  你若是能像贾公子一样,无论遇见什么事情,都不会遗漏任何微不足道的细节,那我也不必天天把你带在身边了。”一面说话,一面看向贾珂,目光之中满是赞许。

  贾珂笑道“过奖了”

  孙小星嘟起了嘴,说道“我也想啊可是这种事情,总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

  孙白发笑了笑,又道“当时燕南天陪着江枫一起去了掷杯山庄,但他并没有跟着江枫去卧室找左轻侯,而是坐在大厅里,等江枫出来。这时听到江枫这一声大喊,跟着便提起长剑,纵身离开大厅,不过瞬息之间,便已经来到前院。

  他一到前院,就见一个臃肿的人影站在院中,当下拔出剑来,用剑尖指在那人影的咽喉处,冷冷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深夜私闯掷杯山庄燕南天的武功实在太高,当时左轻侯站在院子里,先是听到江枫那句话,认出那是江枫的声音,心下正觉愕然,突然之间,就眼前一花,随即感到一阵森森的冷意扑面而来,同

  时一个人影站在了他的面前。

  左轻侯被这个变故吓了一大跳,当时夜色太深,他也看不清面前这人是谁,正忐忑不安间,就听到燕南天这句话。虽然他和燕南天交情不深,但他知道江枫和燕南天本就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既然江枫在这里,那么这个拿剑指着他的人,一定是燕南天了。

  他想到这里,不由松了口气,正待和燕南天打招呼,突然间眼前一亮,却是掷杯山庄的仆役也听到了江枫喊出来的那句话,连忙提起油灯,赶到院子里捉贼了。之后发生的事,便是贾公子你刚刚猜到的那样了,灯光之下,只见左轻侯双手提着被子,身上什么衣服也没有穿,燕南天站在他面前,手执长剑,剑尖指着他的咽喉。

  当时大家看见这一幕,都在原地呆住了,燕南天满脸愕然地看着左轻侯,连剑尖都忘了挪开,而左轻侯也没料到家中的仆役会提灯过来,连忙用被子裹住自己,一动也不敢动。便在此时,江枫也从窗子里跳了出来,众人听到他落地的声音,纷纷回过神来。

  燕南天长剑归鞘,走到旁边的梅树下面,仰望天空,装作欣赏天上的星辰。山庄的仆役纷纷熄灭油灯,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院子,装作自己没有来过。左轻侯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说道我今天才明白,你这堂堂天下第一美男子,为什么总是视美女如蛇蝎,以致于二十四岁了,还在打光棍,原来你这小子一直在觊觎我的美色啊

  江枫听了这话,一时重心不稳,脚下一个踉跄,险些便要摔倒在地,燕南天连忙迎上去,伸手扶住他,江枫站直身子,满脸愕然地道大哥,左二哥这是被那贼人挟持了吗左轻侯跳脚道谁被贼人挟持了掷杯山庄哪来的贼人

  江枫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问道左二哥,你刚刚去哪里了左轻侯哼了一声,说道我还能去哪这么晚了,当然是在我那张又大又软的床上睡觉了江枫顿了一顿,难以置信地道刚刚卧室里的人是你左轻侯道是我江枫又道刚刚跳窗户的人也是你左轻侯咳嗽一声,干笑道这个么哈哈确实是我。

  江

  枫迷茫道左二哥,你干吗要在家里跳窗户左轻侯又跺脚道那你干吗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卧室门口站着存心吓唬我吗江枫奇道不是你在信里说,你遇见了一件天大的麻烦,等着我来救命吗我怕过来晚了,你会有性命之忧,这才和大哥连夜赶到你家来了。

  左轻侯听了此言,心下十分感动,又很不好意思,因为他自己都忘了这件事了。他笑了笑,说道我确实遇见了一件事,只不过么,这件事不会要我的命,却有可能会要你的命。燕南天听了此言,皱起眉头,问道要我二弟的命

  左轻侯知道燕南天对江枫十分看重,江枫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么多年,不知道遇见了多少为他的美貌倾倒,想要将他绑回家去,逼他和自己成亲的女人。这些女人,要么自己武功很高,要么家人武功很高,或者家里很有权势,燕南天这一身骇人的武功,起码有一半是通过保护江枫练出来的。”

  王怜花听到这里,忍不住莞尔微笑,他将嘴唇凑到贾珂的耳边,语气轻佻地道“难怪你一早就送给我那么多门厉害武功,原来那时候你就担心我长大以后,武功不够高,保护不了你啊”

  贾珂本来一直没想明白,明明王怜花离开京城之时,还只是要自己往后再也不能忘记他,但是他去了一趟西泥国以后,怎么就自说自话地和自己定下婚约了。不过他心下虽然不解,但他毕竟已经和王怜花生米煮成熟饭了,也就无所谓从前的事了。

  因此王怜花每每提起小时候的婚约,还一口咬定他们二人是两情相悦,贾珂不好实话实说,自己当时收到王怜花的婚约,甚至怀疑有人偷偷调换了他寄给王怜花的信,所以王怜花的脑洞才这么大,也不好直接询问,毕竟王怜花知道他当年那封婚书是自作多情以后,定会心下难过。

  只得一直不懂装懂,甚至王怜花需要他回应之时,他还要装出一副或害羞,或深情的模样,向王怜花表示,是的,我也是这样的,当时就爱上你了这时听到王怜花的话,贾珂心中一动,似乎明白王怜花为什么会认定那时的自己,也同样深爱着他了。

  贾珂心想

  “我那时只是觉得自己很可能会死在路上,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偷出来的武功,就这么明珠蒙尘,才把这些武功设法留给你的,毕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怜花,原来这些年来,你一直认为,我这么做,是因为我拿到这些武功以后,就想要把这些武功与你分享吗哪怕我没有性命之忧,也会与你分享”

  贾珂随即转念,又想“那我会不会这么做呢倘若我从西泥国回来以后,有机会和他见上一面,我会不会把这些武功给他像天山折梅手和天山六阳掌这样的武功倒是不急,毕竟这些武功,想要修习,需要极为深厚的内力,不然便会走火入魔,小无相功和凌波微步呢,我一定会的,但是但是北冥神功呢我会把北冥神功给怜花吗”一时竟然想得痴了。

  王怜花见贾珂望着虚空,怔怔出神,却不回答自己,不禁有点奇怪,伸出手指,戳了贾珂一下,奇道“在想什么”

  贾珂回过神来,笑道“我在想嗯,我思来想去,都觉得我会的。”

  王怜花听了此言,愈发奇怪,问道“你会什么”

  贾珂轻轻一笑,说道“我会什么啊嗯我会乖乖地等你来救我啊。”

  王怜花嗤的一声笑,重新靠到贾珂怀里。

  只听孙白发继续说道“左轻侯不希望燕南天信以为真,平白增添许多烦恼,当下哈哈一笑,向江枫道我怕你会高兴得要命了江枫嗤的一声笑,说道真的假的我还真想不出来,这世上有什么事情,能让我高兴得要命。

  左轻侯摇头笑道我保证这件事,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不过么,咱们干吗要站在这黑灯瞎火的院子里聊天,走吧,我换好衣服,再跟你们慢慢道来。当下三人走回屋去,左轻侯去卧室换衣服,江枫和燕南天则在前厅等他。

  过得片刻,左轻侯换好衣服,走到江枫面前,重重地咳嗽了两声,然后问道这椅子结实吗江枫听了这话,不由一怔,然后道挺结实的左轻侯点了点头,又重重地咳嗽了两声,然后问道那你坐稳了吗江枫又是一怔,笑道我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会从椅子上掉下来不成左妈妈,你放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2423:55:332020052523:57: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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