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现实_感化虐文女主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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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现实

  黎霄在这么多年的找寻中,一直有个奇怪的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这样找寻谢瑜了很久了,不止现在,更是在几万年之前便开始了。

  她觉得子的想法似乎很可笑,在万年前,说不定修仙界都还不存在呢。

  可直到她去找凡界的算命先生,算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自己的女儿时,算命先生说了句让她坚定寻找信念的话:

  “你们本是同根同源,缘分未尽,总有一天你能再次回到她的身边,甚至帮她化解命中的劫数。”

  看到现在手中这枚弑神钉,黎霄比谁都明白,这就是谢瑜的劫数,而命运让自己和她在此时相会,便是让自己来毁掉这弑神钉,化解这劫数的。

  即使拿在手上,黎霄也知晓那个声音并没有骗自己,它的确从天庭过来,而这弑神钉也确实是神器。

  那种威严神圣的光自弑神钉散开,暖暖地照在黎霄的手上,甚至让身为魔族的她感到手掌一点被灼伤的刺痛。

  毁掉神器吗……

  一般人都极难做到,但黎霄却知晓自己的特殊之处,她是极阴之体,可能在修炼上未必是什么天才,但却对周围影响巨大。

  正因这极阴之体和邪骨互相影响,会让魔域所有人吸收魔气提升修为的速度快上百倍,所以她的哥哥前魔尊才要强制她留在那圣殿之中。

  而除此之外,她最大的力量却是那极阴魔核,若是黎霄自爆,那可能整个魔域都会毁在她的手上。

  她曾经在不清醒状态之下,将谢瑜抛下,独自回去为道侣报仇时,想的本是这样。

  就连魔尊都不知晓她有这般能力,以为她的修为低微,配不上这极品的极阴体质,所以小说中写的她根本没有能力和仇人同归于尽,只能最后自己殉情,根本就是错误的说法。

  也是因为在她自爆之前,忽然觉醒了自主意识,迫切地想要寻回谢瑜、护她长大时,才会停止这场浩劫。

  但现在,黎霄想做的跟十几年前如出一辙。

  便是用自爆的方法和这弑神钉一起同归于尽,毕竟她魔核的威力虽不至于摧毁这神器,但损害它五成的力量是绰绰有余的。

  有了她的帮助,谢瑜便不会再被敌人用此物伤害了吧。

  想到这里,黎霄虽被困于魔核迅速膨胀,即将炸开的痛苦之中,但心中的一块存在了万年的巨石却终于落了下去。

  在脸上露出了一点舒心的笑意,深深看向面前一脸不可置信的谢瑜。

  谢瑜看着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那段初生时浑沌的记忆终于清晰了起来,黎霄的确是自己的本命之玉所化。

  特别是在本命之玉觉醒后,她早已脱离了黎霄这个角色的范畴。

  本命之玉被夺走,困在天尊手上多年,却从未放弃过要和邪神再会,等到了下凡的机会,又被角色所束缚,直到濒死,要被自爆时,才因这强烈的威胁清醒过来,从此便是掌握了这副没有灵魂的空壳。

  谢瑜用一只手揽住师姐,而另一手稳稳一翻,瞬间,一股比对面更强劲的魔气腾了起来,不仅是那弑神钉,而是将三人都包裹在了一个空间之中。

  对面的黎霄手一震,忽是发现自己的自爆被什么阻止了,甚至都再没办法驱动魔气分毫。

  “你怎么?”她看着谢瑜,似乎不能理解其做法,不是很厌恶、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吗,为什么要阻止她死去?

  “还没有想起来吗?你不是黎霄,而是我的本命之玉。”

  谢瑜的食指只虚空一点,下一瞬,一圈涟漪扩散在了黎霄的额上。

  她的眸间却像是被什么重击了一般,出现了片刻的失神,可失神之后,再次抬起的目光是恍然与清明。

  是的,它根本不是黎霄,从未做过伤害邪神的事,只是一直在寻找她的本命之玉,好在,她在这一刻终于回到了邪神的身边。

  万年后的今日,在凡界,邪神找到了她被偷走的最后一块碎片。

  “还想自爆来毁掉这弑神钉吗?你的力量可不是用来做这般没有意义的事。”

  谢瑜看着那逐渐飘起来的弑神钉,眼睛微眯。

  弑神钉弑的可是“神”,用来自相残杀的东西还是继续用在他们自己的身上比较合适。

  下一瞬谢瑜便徒手握上了那弑神钉。

  弑神钉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养分一般,忽然光芒大作,甚至还在谢瑜掌心不安分地颤动着。

  谢瑜厌恶地看了它一眼,从手中腾起点黑红色的雾气,瞬间就将这骚动盖了下去,而弑神钉也彻底消失在了她的掌心之中。

  与此同时,黎霄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她的身形在一点点变得虚幻,最后化作了系着红绳的小小一枚通体黑色、晶莹剔透的浑沌之玉。

  它落在了谢瑜的手上,在二者相触的这瞬间,突然间心意相通。

  而谢瑜身上所有焦躁疯狂的血脉捣腾都被平息了下来,她的天赋和识海都开始暴涨扩散,甚至没有尽头一般,最终那点唯一的不完美也被抚平。

  天道似乎早就知晓,自己的孩子会被这世间的阴暗面所笼罩侵扰,便是造出这块与她同根同源的本命之玉来庇佑她。

  谢瑜收紧手心,听到天道柔和的声音响起来:

  “你本就该这般自由自在,纵使世间万生都忌惮垂涎于你的完美,想要用淤泥让你染上和他们一般的脏污,但你要记得,你不属于黑暗,更不会被困在阴暗之中。”

  她深吸一口气,单手将玉挂在了自己纤细的脖颈之前,不会再将它弄丢了。

  下一秒,她又看向还处于危险之中生死未卜的师姐,眼眸中的光芒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而就在方才的融合升级中,她变得比从前更加敏锐聪慧,在那一瞬间,谢瑜已经明了,自己该如何进入宫冬菱的识海中。

  终于,将其笼罩的黑雾一点点退散,可其中的三人却就此消失,再也不见任何一人的踪影。

  ……

  系统看着进入识海的宫冬菱,知道若是两人对上,她拥有淬了谢瑜血液的玄菱,自己根本没有胜算。

  那就不如将自己本就不多的力量用在巧思上面,毕竟宫冬菱内心深处的弱点,它全都知晓。

  曾经她不是也憧憬着系统奖励给她以健康身体回到原来世界吗?那自己就好心帮她一把,让她看看,真实的景象到底是何种模样。

  想要杀死它?起码得先找到它吧。

  而且找到自己,她还敢不敢下手呢?

  系统意念一动,一个巨大的幻境就在这识海之上形成,它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幻境之中。

  宫冬菱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之上,周围皆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她皱了皱鼻子,似乎自己已经很久不习惯这味道了。

  可下一瞬,心中又冒起一点古怪,明明自己从小就住在医院里,怎么会从心间腾起这种许久没来过的感觉?

  来不及继续思考,宫冬菱就被睁眼看到的面前一群人吓了一跳。

  “冬菱醒了!”那是方叔的声音,他激动地对着身边的人说。

  她也顺着方叔的目光看过去,发现病床前,有自己的父母、哥哥姐姐,甚至还有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只能说是认识的人们。

  一向高贵冷漠的母亲擦着眼角,通红着眼尾告诉自己:“我的孩子,你换心脏的手术非常成功,再也不是那个活不过二十岁的可怜孩子了。”

  父亲拍了拍母亲的肩膀,也是笑着对宫冬菱道:“我们一家子,我最心疼的就是先天心脏病的菱菱,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以后一定要将欠菱菱的陪伴都补上。”

  并不熟悉的哥哥姐姐也一副很了解宫冬菱的模样:

  “身体好起来就好,我们之前可是一直牵挂着小妹呢,等过阵子,你便能跟着我们去认识更多的新朋友了,这些年小妹一个人应该过得很孤独吧,以后便不会这般了。”

  不知为何,宫冬菱看着这些陌生的脸庞,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奇怪,这不正是自己所一直期待的东西吗?

  或许是看宫冬菱的目光实在有些陌生和古怪,方叔也出来打着圆场:“冬菱,这都是爱你的人啊,好不容易好起来了,怎么都不跟爸爸妈妈哥哥姐姐打招呼?”

  宫冬菱抬起眼,一一扫过他们,开口不是一贯的温柔语气,甚至有些生硬冰凉:

  “抱歉,这么久没见,我已经不记得他们的模样了,刚才没认出来。”

  说完便是又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的手指。

  显然是一副即使现在认出来了,也懒得再搭理他们的模样。

  额前一丝碎发随着她的动作,落在了眼睑前,遮住了深沉的目光,宫冬菱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

  而因为那东西的存在,这些人对她如何,她根本不在意,显然也是再也不会渴求亲情友情这些她曾苦苦追寻的东西。

  都不重要了。

  随着她这个想法和态度的出现,病房中那种诡异的假情假意忽然消失了,所有人在这一瞬间突然鲜活起来。

  宫冬菱敏锐地感觉到气氛变了,眉头皱的更深。

  有种……这些人正在被什么操控着的感觉?

  但这个想法把宫冬菱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妄想症,这是现实啊,能被什么操控?

  大概是自己真的在一次次等待中彻底失望了吧,毕竟人都是会长大的,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眼巴巴在每次生病后都期待着爸爸妈妈能来看看自己的小孩了。

  记得自己曾经濒死进icu时,似乎也没能等来他们吧。

  宫冬菱眼神刚冷下来,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在自己小时候,她的确是没等来父母,但似乎等来了别人?

  那是谁……似乎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刚到最关键的时刻,病房中的众人似乎有意不让她想起来一般,瞬间一阵喧闹,一下子便是打断了那刚有一点线索的思绪。

  “你这孩子!”方叔气的说出声,马上又转而对宫家人赔礼道,“可能冬菱手术刚完成,身体还不舒服,才会这般,先生太太请不要在意。”

  宫家人对此显示出了从未有过的宽容大度,仍是充满着爱意地看着对他们爱答不理的宫冬菱:

  “无事,我们从前亏欠了菱菱太多,自然是要慢慢还上的,菱菱能活下来,我们已经十分心满意足了。”

  可下一瞬,宫太太却是抬头看向方叔,狭长冷漠的眸中似乎有点讽刺的笑意,上上下下审视了方叔一番,勾起唇角:“另外……这些年麻烦方助了。”

  这句话的话音刚落,方叔的脸色忽然一滞,不知想到了什么。

  不用宫太太发话,她身后的私人助理便是走出来,对方叔伸出手:“你好,小姐病好以后,会出入更多的正式场合和逐渐熟悉家庭企业的事务,方助的能力似乎有限,所以我将在接下来的一周与你进行工作对接,以后小姐的生活便不用你操心了。”

  宫家人怎会不计较?只是把在宫冬菱那里受到的气换了个人发泄罢了。

  宫太太睨了方助一眼,眼底的讽刺意味更加明显。

  毕竟比起这些真正的亲人,宫冬菱明显更加依赖这个从小就陪在她身边的生活助理。

  更重要的是,方助理手伸的未免也太长了,家里的长辈主人还没发话,哪里轮得到他开口教训免了宫冬菱的过错?

  人都这么老了,难免有糊涂的时候,也该退休了。

  想到这里,她冷哼出声,下一秒转而面对宫冬菱,又是换上了一副笑颜,让人分不清,到底哪张才是这贵妇的真正面貌。

  听到这些话,宫冬菱抬起头,看着那私人助理道:“我不想换掉生活助理。”

  至少,方叔也在她最艰难的时候陪伴在她身侧,特别是小时候,每次心脏疼浑身疼的眼泪都掉下来的深夜,她想见自己的爸爸妈妈,方叔总是不厌其烦地编织美好的谎言骗她。

  她又怎会不知晓宫家人想要将方叔换掉的出发点呢,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处于孤立无援的地位,最终只能依赖他们,任其摆布吗?

  似乎早就料到了会受到宫冬菱的抗议,他们谁都没把这话当回事,笑道:“我们菱菱还是小孩子,等新助理来了,你很快就会习惯的。”

  “小姐……我在你身边这么久了,快求求先生太太,若是离了我,你该怎么生活?”

  方叔听到宫冬菱声音,知晓小姐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急切地看向宫冬菱。

  他不能没有这份工作,他们想的不错,自己现在老了、能力又不如当年,哪里能找到这般清闲又优渥待遇的工作呢?

  方助自己甚至觉得,小姐要对自己报恩是理所应当的,毕竟自己从前可是帮了她那么多,不比她那虽然有几个臭钱但虚情假意的父母兄姐真心多了?

  而且现在小姐的病好了,他完全可以将小姐和自己的儿子撮合在一起,这样他便也是宫家的亲家,倒也终于可以翻身做主人了。

  一想到宫太太看他的那个眼神,他就气愤不已。

  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想法非常合理,却是没有感觉到自己心中隐藏的最深阴暗处都迅速生长起来了,而面对宫冬菱,不知为何都不由自主地想要控制利用她。

  这的确是系统的手笔,在这幻境之中,它虽然没办法控制每个具体角色的行径,却是能借那些角色阴暗面之手,对宫冬菱造成伤害。

  所以,这里既是虚幻也是现实,只不过是系统用自己的术法,将每个人的阴暗面放的更大些罢了。

  而这便是它最恐怖的地方。

  宫冬菱被困在这里,可能永远也想不起来被屏蔽的记忆,任这些角色的摆布伤害,养分一点点被折磨殆尽,最后死在幻境之中。

  至始至终,系统根本不会出手,更不用担心自己被发现,只用在她死去时接管她的身体就好了。

  毕竟它藏在了那最危险却又最安全的地方。

  “我对此事没有任何发言的余地,对吗?”

  宫冬菱突然笑了,凉凉地看了这些上演着闹剧的人一眼,似乎早就知晓了他们的真面目一般,既然所有一切都决定好了,自己的想法又有什么用。

  她也没再看那方叔一眼,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前方叔的有些行为她也看在眼中,但是将欲望索求表现的这般裸却还是第一次。

  方叔变成了她所不认识的模样,但在这样诡异的气氛环境之下,似乎这种变化才是正常的,所以宫冬菱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看穿了这些人虚幻的本质后,宫冬菱抬眼,透过人群,落在了病床前的一个位置。

  ……记忆中那个想不起来的人,是不是曾经就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可每当她要触及到真相时,头便是像针扎一般,瞬间就是再也想不起来,被困在这种情绪中,宫冬菱整个人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阴影,仿佛跟周围的一切,都抽离了一般。

  她被宫家人强行带回了家,甚至连刚做好的手术伤口都还没好。

  他们笑着说没事,反正有私人医生上门为她打针检查,一家人团团圆圆才是最重要的。

  从前想要的一切都摆在了宫冬菱面前,比如可以待在父母的身边,住回一家人都在的主宅,甚至宫家人还第一次对外公布了宫冬菱的身份,她现在也是宫家堂堂正正的小女儿了。

  若是十年前的自己,应该会很开心吧,可现在,她只觉得可笑。

  宫冬菱已经从最开始恶心这些话,到现在的毫无感觉,她沉默的时间越来越多,反反复复思考着那些事。

  那个来找自己的人究竟是谁?自己又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在其乐融融的假象之后,无数恶之花在渐渐绽放,矛头都指向了孤立无援的宫冬菱,她知道自己从醒过来就不会轻松。

  所以在面对那些丑恶时,她比谁都表现的更为平常。

  这天夜里,宫冬菱突然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人:“你想干什么?”

  声音像是淬着寒冰一般,淡淡的,但是凉的可怕。

  人会害怕自己早就能料想到的事吗,就比如,她早就在自己的亲生哥哥眼中看到了丑恶,从在病床那天开始,这黏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就没离开过。

  碰巧的是,自己房门的锁也在她回来的那天“刚好”坏了,所以她已经很多天都没好好睡过觉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似乎是没想到她还醒着,宫哲彦也是吓得一抖。

  特别是现在的宫冬菱就像是女鬼一般,眼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无论是害怕还是惊讶。

  惨白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投下一片死寂的阴影。

  看到她这幅模样,宫哲彦心中甚至腾起了点惊悚,想就此离开。

  可他又怕宫冬菱将此事告诉父母,最后还是一咬牙,要继续自己的动作,留下点威胁的照片视频,逼她闭嘴。

  那个从前人模人样彬彬有礼的财团继承人,血管中又流淌着怎样的罪恶?

  宫哲彦迅速捂住了宫冬菱的嘴,似乎是怕她的叫声会引来其他人,他甚至跟从前一般用着哄小孩的语气:“菱菱不要害怕,哥哥只是喜欢你,很快就好了。”

  但夜色太黑,他甚至都没看见寒光一闪,下一秒,一把刀刃就深深刺入他的左胸口。

  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胸口的剧痛,宫哲彦不可置信地看向床上躺着,看起来连反抗都做不到的弱小少女,不知她何时出的手。

  血要溅下来了,真脏。

  宫冬菱眼底终于有了点情绪,却是极度厌恶和恶心,一起身,嫌恶地将人渣推开,便是走下床,不顾身后宫哲彦的惨叫声,再也不看他一眼。

  也正是从她进到这个陌生上不了锁的屋子时,她就悄悄偷走了厨房的水果刀,藏在了枕头之下。

  借着月光,宫冬菱奇怪地看着自己的一双手,她何时杀人变得这般利落了?

  宫哲彦的惨叫引来了整栋别墅的人,就连常年在外的先生太太今夜也刚好在家。

  他们一边将凶手制服在地上,一边紧急将晕死在血泊中的继承人送往医院。

  宫冬菱根本没有逃走的想法,逃走有什么用,宫家的势力无处不在,逃去哪都会被抓回来的,况且,想不起那些事,她的人生也没有目标,只是整日浑浑噩噩罢了。

  所有人心里都知道宫哲彦为何会深夜出现在宫冬菱的房间里,这不是他第一次做禽兽不如的事了,却没有一个人为宫冬菱辩护。

  而是都惧怕而又厌恶地看着她。

  一边是未来财团的继承人,一边是侥幸才活下来的病秧子,孰轻孰重已经很明显了。

  “你怎会这样对你的亲生哥哥?!亏我们还帮你治疗心脏病,让你从医院回到宫家主宅来,简直是白眼狼!若是阿彦死了,你便用这条命给她陪葬。”

  宫太太的一巴掌就要甩在宫冬菱的脸上。

  而宫冬菱却是猛地握住她的手,嘴角出现了许久都没有的笑意:“你搞清楚,现在是我杀了人,你不害怕我这个杀人犯再发疯吗?”

  “啊!”宫太太一声尖叫,眼神里尽是恐惧。

  为什么这个一直生病住院的病秧子,手上的力气那么大,甚至真的能从她的气息上感觉到一股杀气。

  宫冬菱却没有再杀人的兴致了,吓吓她给个教训罢了,只随意将她保养到位的娇嫩手腕一掰折,便是甩开。

  她说的那句话的确很有震慑力,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恐惧,若是宫哲彦死了,那她便成了个彻彻底底的杀人犯。

  甚至于她这第一次杀人,面上还不见任何后悔害怕之意。

  连压着她的保安都将目光飘向其他地方,不敢看这个不正常的少女。

  抢救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主宅这边才收到从急诊室传来的消息:“抢救回来了,幸好宫少的心脏生来就有些偏,差一点点就捅穿心脏了。”

  宫冬菱也听到了这个消息,笑出了声,眸间一片冰凉,她早就料到了。

  自己不管如何刺上去,宫哲彦都一定会活下来的,有人在操控着生死。

  或许是为了不影响公司的股价,宫家人虽然气极,但也将此事掩盖了过去,只对外界说,宫哲彦被外界仇人刺杀,幸而福大命大活了下来。

  但从此宫冬菱也就彻底失去了人生自由,被锁在了自己的房间中。

  宫家人害怕她再伤人,甚至将她的手铐起来,收走了房间里所有可能成为凶器的东西。

  这里没有一点光亮,宫冬菱从前是怕黑的,但此时到了这般绝境,什么毛病都不复存在,也像是终于脱敏了一般,没有任何感觉了。

  宫冬菱甚至觉得这生活跟从前也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仰头看着漆黑一片,凭空想着那些记忆。

  她也不怕宫家人会对自己做什么,要报仇早就已经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了吧,毕竟那名义上的母亲是这般恨自己,定是她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在又一个不眠的夜晚,宫冬菱的心底突然一震。

  她终于想起来了那个人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你可以叫我阿瑜。”

  阿瑜?是她的名字!

  唯恐自己再次将阿瑜忘记,宫冬菱在黑暗之中摸索到了木质的床头,用自己的指甲一点点将这个名字刻在了上面。

  这短短两个字却像是一把钥匙,将浑沌不清数日锁上的心房豁然打开了。

  她忽然就有了做事的勇气与动力,从来都没有像现在一般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是病房!

  不管是初见阿瑜的地方,还是自己在现实与虚幻的交界处醒过来,都是在病房之中。

  她有着强烈的预感,自己必须再次回到那个地方,才能发现事情的真相。

  但被这般锁在黑暗之中,她还有离开的机会吗?

  她也不知道,唯一能做的,只有在心中一遍遍重复着阿瑜两个字,似乎阿瑜真的能听到一般,更多的却是想回想起更多的线索。

  然而就在几天后,机会却来了。

  在宫冬菱终于被带出昏暗的房间时,她甚至被刻意打扮了一番,化妆师在她手上打了几层厚厚的粉底,才将那手铐留下来的痕迹彻底盖了过去。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已经很久没再看过自己的模样了,在妆容的衬托之下,糟糕的气色也被遮盖了下去。

  明明是熟悉的面容,但宫冬菱忽然有种不认识这镜中人的感觉。

  老实说,她极其厌恶镜子中的那人,这一定不是自己。

  想到这里,宫冬菱的眼睛微眯,若有所思。

  “小姐,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你应该清楚吧?能不能获得自由,就看小姐的表现了。”

  化妆师突然一扯她的头发,恶劣地引起她的注意,笑着说出这句警告。

  这的确是宫家人的授意。

  她是宫家人,自然也清楚宫冬菱曾经杀人未遂,蔑视地看着她。

  一边嫉妒着宫冬菱的姣好容貌,一边又在心中道,长得这么清纯却去勾引自己的亲生哥哥,还装什么贞洁烈女将他杀了。

  但她终究是好命,即使杀人未遂又如何,不仅不会进监狱,还能嫁入其他豪门。

  正想着,却没发现自己眼中的嫉妒像是要滴出来一般。

  宫冬菱透过镜子,看着身后人恶意满满的眼神,一声轻笑,目光透过镜子落在了化妆师的身上:“你应该清楚我为什么会被手铐铐上吧,要我是你,跟杀人犯独处前,一定记得先给自己买份保险。”

  看着那女人被吓得花容失色,一下子嫉妒幸灾乐祸的情绪消失殆尽,宫冬菱也觉得没意思。

  自己也曾经报复过他们,却是被隐藏在暗处的敌人阻止了那场死亡。

  现在宫冬菱要做的,是把握好这次机会,无论如何都要回到那个病房去看看。

  她起身,独自走出了衣帽间,缓缓走下那螺旋的楼梯,在二楼俯瞰客厅的来人。

  只见果然有个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之上,正和宫家主说着什么。

  楼下的人似乎都感觉到了动静,皆是一抬头,看见了好久未见的宫冬菱。

  能放心将这般危险分子放出来待客,他们也是观察了宫冬菱许久,觉得她似乎除了阴郁沉默些,也没有什么攻击性。

  毕竟宫家人比谁都清楚,为何宫冬菱要杀那宫哲彦,确实是在自我防卫。

  他们准备让宫冬菱去商业联姻,对方是掌握着a市地产的命脉的秦应,就连宫家也在卑微讨好,努力争取着与他的合作项目。

  若是合作可以谈成,就能将逐渐走向下坡路甚至快要日薄西山的宫家救回来。

  秦应曾经有过两任妻子,死的都格外离奇,但没人敢追究此事。

  只是在私底下流传开来秦应家暴成性,下手格外狠厉,一不小心就将妻子玩死的传言。

  但这些事接连发生后,那群曾经有钱却逐渐没落的米虫们,还是将自己家中适龄的小辈往他身边送,只因为秦应从始至终,对妻子的家族都极好,或许是为了堵住他们的嘴,但上百亿的工程,又有谁会拒绝呢?

  宫家人听说秦应喜欢病态柔弱的女子,自然是将心思动到了心脏病多年的宫冬菱身上。

  这张网早就铺开了,只是在宫冬菱杀人未遂后,暂时搁浅了一会儿。

  谁知秦应对宫冬菱也很感兴趣,这让宫家人再一次燃起了希望,而面对巨额的利益,他们铤而走险,将此事隐瞒下来,还是要讲宫冬菱送过去。

  而今天,便是将货物一样的宫冬菱,送给秦应检阅的时刻。

  秦应一看见宫冬菱的身姿容貌,嘴边便是出现了点笑意,实话说,他对这宫家人印象实在不好,远远比不上前两任妻子的家世,可他们的女儿,的确完美符合自己的标准。

  最关键的是,心脏病随时都会因为意外死亡,那后事处理起来,便是更加容易了。

  宫冬菱根本不在乎这个人是好是坏,不管怎样,在她的眼里,不过就是能将其带出去的工具罢了。

  她只看了一眼,便是收回了目光,默默思考着之后如何能从重重包围中逃走。

  两家的合作谈成了,订婚的速度极快,是双方共同的意思,毕竟只有人去了,合作才能签下来。

  订婚宴当天,本来整个a市的豪门既是嫉妒,又抱着看宫家笑话的心思来参加这场宴会,毕竟能将女儿推入龙潭虎穴的父母,的确让人唏嘘不已。

  但却发生了一件震惊a市豪门圈子的丑闻,据说那即将订婚的新娘竟是打晕了几个看护,从三楼窗户跳下,夺过一个宾客的车就此离开了订婚的酒庄。

  一个心脏病患者,何时有这般能力了?

  这事说出来连宫家人自己都不相信,可它就是发生了,还发生在秦应和众宾客的面前。

  合作自然是瞬间崩塌,他们的美梦也碎了,都恨不得立刻来手刃宫冬菱。

  或许是因为不相信她会真的这般乖顺,宫家人之前甚至还往宫冬菱的身体里放入了定位器,到现在自然是看见了宫冬菱往医院过去的行踪,立刻追了上去。

  宫冬菱为了不太显眼、立刻被人发现,甚至将车弃在了半路,换掉繁复的婚纱,拼命奔跑到医院之中。

  她早就发现了自己的力气远超这个世界的正常人,之前除了失控将宫太太的手腕掰折那次,都是特意将实力隐藏起来,伪装从前恹恹的病容,才会在今日达到如此出其不意的效果。

  也的确成功了。

  在这计划实施的途中,她的记忆似乎又因为这力量拨开云雾了些许。

  自己似乎刚从其他世界回来,甚至还背负着什么一定要完成的使命,听起来荒唐,可她的确有着意想不到的力量,

  但宫冬菱的力量似乎被限制住了,除了力气大点,那隐藏在身体深处的汹涌热潮却是半分都使不出来。

  若是能冲破封印,她很清楚自己可以将虚幻全都破开,看看这背后的真正模样。

  因为自己曾经住的都是宫家给她安排的私人医院和高级病房,在她前脚刚偷偷混入其中,就看见一群人匆匆聚在入口处,仔细盘查着进入医院的每一个人。

  他们已经知道我来这里了……

  宫冬菱眼眸微动,瞬间就向住院区跑去。

  但保安明显已经得到了宫家的指示,大有一只蚊子都不能放进去的架势。

  她绕到花园之后,抬起头看向那八层熟悉的病床窗口,皱起眉头,如果是二三层楼,自己这增强的体能还能就此爬上去,但这可是八层啊。

  可窗户却被人突然打开了,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窗前。

  这发现让宫冬菱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那个人……是阿瑜吗?

  下一秒,那个人也看见了宫冬菱,却是个陌生的男人,身着保安队的服装,他拿着手上的对讲机吼道:“她就在花园里,快抓住她!”

  就在宫冬菱转头就想跑时,从四面八方冲过来的保安在瞬间将她团团围住。

  圆圈越收越小,宫冬菱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八楼那个敞开的窗户,好像能看到阿瑜站在窗前的身影一般。

  宫家人说宫冬菱的力气极为恐怖,甚至一路上打晕了几个人高马大的看护,让保安要不计一切将人抓住,可以随意使用武器。

  明明被围在中间的瘦弱少女看起来已经陷入绝境,全无招架之力,但不少保安还是恶意地拿着电棍向宫冬菱抽打过去。

  虽然宫冬菱此时只有一个人,但她心中的战意没有丝毫的退却。

  隐隐记得,她曾经也为自己而战,即使面前是千军万马,她也不可能停滞。

  宫冬菱用手肘将距离自己最近的电棍挡住,下一瞬便是从他的手中夺了过来,迎头重击过去,那个男人脸上恶劣的表情还没退却,就翻着白眼晕死过去。

  看着又到了自己面前密集的棍击,宫冬菱将那个男人的身体挡在自己面前,替她承受下那些攻击,而自己寻着机会出手,又狠狠抽在了那些人的脊柱、手臂之上。

  似乎觉得被戏弄了,那些人自然是不会任由宫冬菱反抗,便是一起暴起,甚至将电棍开了电击功能。

  没有人意识到,任何一记电击,都可能让宫冬菱脆弱的心脏就此停滞。

  可就在此时,从虚空之中忽然缓缓落下了一张黄色的透明塑料彩纸,在阳光之下投出的斑斓光影就这般映在了宫冬菱的身上。

  宫冬菱都顾不上面前的攻击,猛地抬头紧盯那糖纸。

  而就在她蓦然睁大的眼瞳中,却渐渐倒映出了一个女人破开虚空,朝她一人奔赴而来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师姐曾经完成任务,真回到现实了,也可能是这样的遭遇,幸好有阿瑜,她们真是彼此的唯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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