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繁华尽(修改细节)_重生之不入高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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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繁华尽(修改细节)

  六年前,萧书玉和楚玄成婚在即,却突然哑了嗓子不能成语,为了早日康复,她就跟着祖母老宁国公夫人到金陵城外六济山上的静慈庵祈福。

  不知为何,那天皇上也秘密去了六济山,结果居然就在六济山上临幸了萧书玉。

  按说,临幸了太子的未婚妻本已是大错,皇上就该秘密处置此事,找个借口掩盖过去,重新为楚玄选一门妻室,等过一段时日,夫妻父子间的隔阂也就慢慢淡去。

  谁知道,这位当今天子还是个多情的种,他竟是一意孤行要纳萧书玉入宫,还一举封为贵妃,这才闹得满城风雨,所有人都知道楚玄被自己的父皇戴了绿帽子。

  此事传出,无异于在天下人面前扇了苏皇后和楚玄一个耳光,楚玄和萧书玉连大定都过了,再有几日就要成亲了,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皇上如此行径,苏皇后再如何贤良淑德都免不了心生怨怼,再加之自己亲手挑给儿子的儿媳妇,如今却成了后宫里与她共侍一夫的姐妹,苏皇后当时就病了半个月。病好之后虽未在后宫里为难萧书玉,到底是待萧书玉极为冷淡,与皇上之间也生出了嫌隙。

  皇上也知道自己这事做得不厚道,颇对不住楚玄,但他毕竟是皇上,不可能低头认错,为了掩盖自己心里的尴尬内疚,他反而渐渐疏远起楚玄。

  那些与苏家和楚玄不和之人,一见苏家和楚玄隐有失宠之势,就开始在皇帝面前搬弄是非,屡屡谗言挑拨,更令得苏皇后和楚玄被皇帝冷待,就连苏阁老也几次被皇帝无故当众训斥,苏家开始被打压。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上书弹劾苏阁老贪赃枉法、不臣谋逆等等数条大罪。其中一条罪状是与先帝隐太子一党有所勾结,曾经故意纵走隐太子之师张政一家,并且多年来对张政一家的下落隐瞒不报。

  在三法司派人抓到张政一家,并从张政家中搜出了苏阁老之孙苏暮言写给张政的多封亲笔信,仔细验过那些亲笔信的字迹无伪之后,皇帝悖然大怒,下令将苏阁老在东华门杖毙,苏暮言被判凌迟,苏氏一门和张政一家全部处斩。

  这一番骤变,让楚玄和苏皇后措手不及,怪只怪那些想对付苏家的人出手太狠,当年皇上在先皇病危之时,在内宫假借谋反之名击杀隐太子,逼得先皇不得不传位于他,最终先皇含恨离世,他才坐上了皇位。

  后来,隐太子一党到处宣扬当今皇上轼兄篡位,名不正,言不顺,是乱臣贼子,引得皇上血洗金陵,把隐太子一党连根拔起,务求鸡犬不留,再无后患。

  一番铁腕压制之后,再无人敢提当年皇上篡位之事,但隐太子多年来依旧是皇上心中最阴暗的禁忌,这阴暗始终提醒着他身下的皇位是如何得来的,提醒着他那些知道真相的人是怎么看他的。

  可是现在苏家却是触碰了这禁忌,自然是非死不可。

  苏皇后在后宫中听到自己父亲的死讯,和苏家被判满门抄斩的旨意后,就在自己的朝阳宫自缢而死,只留下四字血书——“清者自清”。

  据说,苏皇后死的那天,皇上在朝阳宫陪着苏皇后的遗体坐了一整夜。最终,他没有废去苏皇后的皇后之位,下令将苏皇后陪葬帝陵,但终究是没有赐苏皇后任何谥号,丧礼也极其简陋,更不许官员百姓为之守丧。

  唯一为苏皇后守丧的只有楚玄一人,那时,他已不是太子了。苏皇后死后第二天,立刻就有不少官员跳出来往苏阁老和苏家身上泼脏水,更波及到楚玄身上。当时的楚玄孤立无援,根本无力反击,皇上就借势下旨废他太子之位,改封成王。

  半年后,北魏和南梁议和,两国交换质子,梁国送来的是梁帝幼子,当时年仅八岁的慕容英,魏国送去的就是成王楚玄。

  可怜原本的天之骄子,却在梁国当了六年质子,直到如今还要由梁帝派遣才能回到魏国。

  身为魏国皇子,却成为梁国前来向魏帝贺寿的使臣,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

  果然就如那《东窗记》的戏词——功也徒然,名也徒然。

  都敌不过帝心多疑。

  也许,楚玄会让姬渊为他唱那出《告奠》,也是对施全的悲愤心有戚戚。

  墨紫幽看着前方那辆马车上,曾经昭示荣宠的白泽纹,忍不住叹息。

  楚烈说得对,楚玄就算这次回到魏国,如果皇上不发话,他也是无法留下的,还是要回梁国做质子。

  不过,墨紫幽相信楚玄这是有备而来,定会想办法留下的。

  他回来的目的也许跟前世一样——皇位。

  只是,前世梁国的确派了使臣前来给魏帝贺寿,还给西狼求亲之事添了不少波折,但是楚玄根本未随同梁使前来,这一点她很清楚。

  到底是什么引发了这样的改变?

  今生在她回金陵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她前世的记忆发生的,她也利用了这个优势悄悄攒下了不小的产业。

  可是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却与前世大不相同,先是她提前遇上山贼,接着又遇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楚玄,还有姬渊,这一切,前世都不曾发生。

  墨紫幽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她在云都的某些动作,引发了这样的改变?

  忽然传来一阵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墨紫幽抬头看去,就见半空中,一群麻雀振翅飞过。

  “《笼雀》。”她喃喃自语。

  “小姐说什么?”坐在一旁昏昏欲睡的飞萤一下清醒过来。

  “没什么。”墨紫幽放下油布,怔怔坐着出神。

  她想起了前世幽司铁狱里一墙之隔的男子,还有他那不甘又独孤的琴声。想起他作的那首《笼雀》,还有他最后握住她的手。

  明明,她根本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姓名。

  明明,他们只是从未有过交集的陌生人。

  明明,他们只是在生命的最后携手共死。

  可那人手心的温度和他不甘的琴声,却是在她心里留下了一道抹不去的刻痕。

  他,是否也像她一样获得了重生?

  这一世,她还会遇见他么?

  墨紫幽没想到楚玄还真的是一路四处赏玩着回金陵,原本最多半天的路程,硬生生被他拖到第二天未初时分才进了金陵城。

  刚进金陵城外城的正南门,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墨紫幽听见楚玄向一人打招呼道,“小皇叔,好久不见。”

  她心一跳,悄悄把油布车帘掀开一条缝,向前看去,只见楚玄的马车旁有一身穿甲胄的武将,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骏马,正侧着脸同打开马车车窗的楚玄说话,“好久不见,你可好?”

  他的声音极沉,透着一种武将独有的刚毅,他的侧脸线条如同刀削斧刻般凌厉,骑在马背上的身姿挺拔如松,英武不凡。

  云王。

  墨紫幽没有想到今生这么快就会遇上他。

  云王楚卓然是皇上最小的弟弟,也是皇上硕果仅存的几个兄弟当中唯一手握实权的。

  当年,皇上轼兄夺位,自然是引得许多兄弟不满,发生了好几场叛乱,都被皇上以铁血手段镇压下去。所以皇上对同胞兄弟都深为忌惮,唯有当时年仅七岁,而且生母早丧还未封王的楚卓然让皇上觉得毫无威胁。

  也许是因为皇上杀掉了太多兄弟,心中多少有所不安内疚,后来他就一直都对楚卓然极为疼爱。楚卓然可以说是皇上带在身边一手培养大的,等到长大封王之后,他就到军中效命,年纪轻轻就屡立奇功,十六岁就能统率三军,最终成为大魏朝最年轻的一等武将。

  许多人暗地里都曾揣测过,云王手握兵权久了,会不会生出别的心思来。于是,每每他带兵出征凯旋归来时,总会有那些言官上窜下跳地找出一大堆借口弹劾他。

  开始几次,皇上都将刚刚立下战功的楚卓然大骂一顿,然后命他交出兵符回府闭门思过。楚卓然每次都没有任何辩解地交出兵权闭门思过,就连诸将士为他鸣不平,他也不置一词。

  其实皇上心里清楚那些弹劾不过是小人作祟,但他也有意要试探楚卓然,所以顺势而为。

  只是那时,魏国与梁国,还有西狼之间的关系都很不稳定,边境时有交战。皇上几次夺了楚卓然兵权,过不了几个月,往往又再次命他领兵出征。

  楚卓然也从不借机摆架子或者为自己讨要好处补偿,皇上要夺他兵权,他就放手,皇上要他为国征战,他就披上甲胄。无论遇上多少不公,他都毫无怨怼,所有人都惊讶这个军事奇才居然如此好性子。

  几次折腾下来,皇上都对他没脾气了,在那群言官们再次对着楚卓然上窜下跳地弹劾的时候,皇上更是怒而下令将那些人拖到东华门狠狠打了一顿,打得再无人敢胡乱弹劾楚卓然。

  皇上安心了,楚卓然也清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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