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 15
下午两点多，深秋的太阳从云层后头懒洋洋爬出来，挂在空中，不刺眼也不热烈。
体感很舒服，即使穿着校服裙也勉强能接受，不再跟早上似的那么凉飕飕的了。
孟寒在露天的太阳下坐久了有点儿热，敞开着校服外套给一堆学妹做登记。
隔着老远，她就注意到了那道瘦瘦小小的身影，早晨软萌萌的丸子头已经改成了单马尾，更方便运动，清爽又元气。
少女迷迷糊糊跟没睡醒似的这瞅瞅那望望，找不到自己的目的地，在一群忙翻天的人堆里，闲散、迷惘又傻气。
可爱极了。
“可以了，去那边候场吧。”孟寒手下的活儿没停，嗓音依旧寡淡清冷。
再一抬眸，人已经乖巧地立在了队尾，不错，可算找过来了。
其实关于那不可计数的微末概率，孟寒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她自己心里是有数的，并不是真的听天由命，随便挑的几个项目。
至少，现在这一个项目不是的。
沈暮央原先的猜想没有错，只是她班主任比她想的还要夸张。
不光将她创造的光辉记录在课余时间里流传于各个办公室里，甚至在整个年级的老师群里发扬光大了。
然后这则消息跟瘟疫传播似的迅速蔓延至各个年级的老师耳里，而跟老师关系最密切的学生群体只能是学生会。
孟寒作为学生会一员自然有幸得知了这位小奇迹的缔造者大名，没想到这小学妹看着弱的跟不用风吹都可能随时要倒似的，逆袭能力倒是还挺强，孟寒很欣赏这种内心坚韧的人格。
当然也因此，由于协助项目是自主选择的，她在看到某个项目各班级提交上来的参赛名单后，将女子800米划入了她的协助项目里。
孟寒又开始迷茫了，这种陌生的情绪里还掺杂着困惑，她是真不明白自己为何一看到那个名字便毫不犹豫地选择过来，就像此刻她明明在专心干活儿，却有相当一部分注意力还滞留在那女孩儿身上。
冥冥之中她能感觉到自己在潜意识里尽一切可能地想和她建立起联系。
沈暮央边排着队边不时拉长了脖子往前偷瞄，随着距离的拉近，她的心脏也跟着跳地愈发猛烈。
不知是为着即将到来的比赛，还是为着队伍尽头的冷面少女。
前边儿只剩三个人了。
“小孟，你来一下，帮我记个时。”戴眼镜的男老师在另一边捂着肚子抬手招呼。
中午大概吃急了，现在消化系统已经扛不住了必须得去解决下，但他的计时器比较专业，在场帮忙的学生只有孟寒会用。
“好。”孟寒应声，将手头上的活儿移交给了另一位学姐。
她向着沈暮央的方向走去，上方的太阳暖融融的白光给她罩上了一层薄光，沈暮央甚至能看到她发丝间墨黑的色泽反耀着微微的波光。
错身而过时，沈暮央眼神闪烁了下，急急喊出口，“学姐。”
孟寒的身姿似乎迟疑了下，然后顿在原地，半垂着的眸移向她的脸上。
沈暮央刚刚也只是情急之下的一喊，并不是真要和她说什么话，此时被她淡淡的目光凝视着，心脏几乎停跳了，屏住了呼吸，只是傻傻看着人家。
“加油。”大概只是那么一秒钟，甚至都不到，孟寒眨了个眼的功夫，丢下听起来就极敷衍的两个字，重新迈步离去。
周围响起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以及迅速汹涌起来的窃窃私语。
“卧槽，孟寒学姐竟然还会说加油？”
“天，那女生也太好运了吧！早知道刚刚我也喊住孟寒学姐了，多好的机会啊！”
然而，沈暮央都听不到了，她弯着唇角，两颊微微陷进去个儿小小的窝，站在原地自顾自傻乐。
排完队后，从那位新换来的学姐那里领来了自己的名牌，她撕开废了老半天劲儿才把它贴到了自己后背上，完事便乖乖在专属区候场。
没一会，那位男老师非常尽责，小跑着回到了他的岗位上，正好赶上沈暮央这波的比赛。
孟寒退到旁边，拿着个册子跟笔帮忙，等老师掐时她来记录。
幸福来得有些突然。
这样一来，那在终点等她的人不就是学姐了？
沈暮央已经在跑道上就位了，看着那边儿的动静乐呵呵想着。
“预备备～”男老师握着枪的手已经举到了头顶，沈暮央目视前方面容严肃，严阵以待着。
“砰！”
一声枪响，沈暮央被吓得一弹，脑子还嗡嗡着呢，身边儿的对手已经一溜烟儿窜出去了，她连忙跟着跑了出去，起跑线上就落了人家一截。
没事，重在参与嘛，反正她也没打算拿名次。
这个项目班里根本没女生愿意报，也正是因此，在她向体育委员提出申请的时候，对方即使非常明白她的身体素质只能是陪跑的，也非常干脆开心的答应了，还把她看作救世主来救场子的。
起跑太猛，她很快就开始喘了起来，这才半圈呢，进入到了观众区。
“小央加油啊！”
“小央冲冲冲！”
祝雨跟关沫冉两人在观众区的边缘奋力呼喊，还跟跑了一小段，直到观众区与跑道的分界点被通道口给隔开，被迫停在了操场边角处。
步子越来越沉，气也越来越粗，沈暮央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已经远远地被甩在了大部队后头。
一圈半，祝雨跟关沫冉又继续了一轮加油陪跑，就只剩下最后的那200米了。
这一段是直行道，她已经可以看见尽头处单臂托着册子，握笔记录的女孩了。
额上的汗沁出在眉梢处被阻拦，绕了个道，顺着脸颊往下淌，还好不至于迷进眼里，她甚至抬不起手去蹭蹭。
选手已经尽数抵达了终点。
孟寒在每一个名字后都写上了时间点，只剩下最后一个，她抬眸望过去。
其实...也已经没有计时的必要了。
那个女孩，太慢了。
可她还在坚持着。
也不知坚持个什么劲儿，这又不是正规比赛，难道还有体育精神一说？
何况她看起来也不是个搞这一套的人......
孟寒的眉宇渐渐凝锁，看着那道吃力缓慢的身影，已经垂下去的握着笔的手指不自觉用力，指关节隐隐泛白。
一步一步又一步，沈暮央还是给挨到了终点。
她大口地喘着气，手脚都软掉了，在抵达终点后的两秒后，视野里的一切由白开始转橙，就好像夕阳西下的时间，晚霞给万物都披上了一层橙黄，再然后，她的眼皮耷拉着耷拉着......
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孟寒。
她看着那女孩脸上不对劲儿的苍白心间就已经警铃大作，直接走了过去，紧接着便看见女孩摇摇晃晃两下，然后她用了百米冲刺的速度也没赶上，还是差那么一点点，看着女孩在她身前倒了下去。
心疼。
一抽一抽的疼。
不是那种情感上的，而是具象到了生理，好像心脏要被捏碎了一般的疼得人发颤。
熟悉到她好像已经承受无数次，可她又百分百确定这是陌生的，从未发生过一次的感觉。
孟寒虽然难受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先将女孩捞起，晃了晃，“醒醒！”
没有反应。
“小孟！”男老师在不远处喊着，声音焦急。
“我带她去医务室。”孟寒回头跟老师大声报告，继而果断拉着女孩的手臂挽上自己的后脖颈儿，双臂从她背部、膝盖下穿过，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沈暮央觉得自己只是失去了意识那么短短的一瞬，可再睁开眼时，是红白的校服领儿在摇晃，墨黑的发丝连同匿在其后的莹白锁骨，鼻息间尽是冷香和带着牛奶味的清甜。
“学姐......”她嗫嚅着开口。
“快到了。”孟寒冷咧的嗓音，比以往还多了一分不近人情。
沈暮央乖乖住嘴。
倒不是被少女的冷淡吓的，而是她此刻身子太不舒服了，冒虚汗，直犯恶心，她担心再多说句话给反胃地直接吐了出来，那就真的......怕是要让这少女冻成冰棍儿，还要被敲碎了挫成冰渣渣。
“低血糖。”医务室的女医生查看了下得出结论，然后镊子夹着酒精棉沾上了女孩的左膝，清理细碎的沙石。
“呜～”几乎是立刻，女孩便呜咽出声，还轻微地躲了一下，被医生熟练地给牢牢抓住了小腿不能动弹。
孟寒被她软呼呼的这声儿心尖颤了下，继而长长松下一口气。
两秒后，孟寒转身，几步匆忙地消失在了医务室门口。
沈暮央没资格也没胆量喊住她，医生给她处理完了伤口，开始缠纱布，她忍着痛小声啜泣，手里攥着垫在她腿下，刚刚一路上一直缠在她腰间，替她遮着撕裂开的裙子的那件红白外套的一只袖子。
沈暮央很感动又有点儿酸涩，心间空落落的，有点儿小不情愿地内心犯嘀咕，都送她来医务室了，还那么贴心，那干嘛走的那么着急，跟躲瘟疫似的。
就这么嫌弃跟她待一块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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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感很舒服，即使穿着校服裙也勉强能接受，不再跟早上似的那么凉飕飕的了。
孟寒在露天的太阳下坐久了有点儿热，敞开着校服外套给一堆学妹做登记。
隔着老远，她就注意到了那道瘦瘦小小的身影，早晨软萌萌的丸子头已经改成了单马尾，更方便运动，清爽又元气。
少女迷迷糊糊跟没睡醒似的这瞅瞅那望望，找不到自己的目的地，在一群忙翻天的人堆里，闲散、迷惘又傻气。
可爱极了。
“可以了，去那边候场吧。”孟寒手下的活儿没停，嗓音依旧寡淡清冷。
再一抬眸，人已经乖巧地立在了队尾，不错，可算找过来了。
其实关于那不可计数的微末概率，孟寒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她自己心里是有数的，并不是真的听天由命，随便挑的几个项目。
至少，现在这一个项目不是的。
沈暮央原先的猜想没有错，只是她班主任比她想的还要夸张。
不光将她创造的光辉记录在课余时间里流传于各个办公室里，甚至在整个年级的老师群里发扬光大了。
然后这则消息跟瘟疫传播似的迅速蔓延至各个年级的老师耳里，而跟老师关系最密切的学生群体只能是学生会。
孟寒作为学生会一员自然有幸得知了这位小奇迹的缔造者大名，没想到这小学妹看着弱的跟不用风吹都可能随时要倒似的，逆袭能力倒是还挺强，孟寒很欣赏这种内心坚韧的人格。
当然也因此，由于协助项目是自主选择的，她在看到某个项目各班级提交上来的参赛名单后，将女子800米划入了她的协助项目里。
孟寒又开始迷茫了，这种陌生的情绪里还掺杂着困惑，她是真不明白自己为何一看到那个名字便毫不犹豫地选择过来，就像此刻她明明在专心干活儿，却有相当一部分注意力还滞留在那女孩儿身上。
冥冥之中她能感觉到自己在潜意识里尽一切可能地想和她建立起联系。
沈暮央边排着队边不时拉长了脖子往前偷瞄，随着距离的拉近，她的心脏也跟着跳地愈发猛烈。
不知是为着即将到来的比赛，还是为着队伍尽头的冷面少女。
前边儿只剩三个人了。
“小孟，你来一下，帮我记个时。”戴眼镜的男老师在另一边捂着肚子抬手招呼。
中午大概吃急了，现在消化系统已经扛不住了必须得去解决下，但他的计时器比较专业，在场帮忙的学生只有孟寒会用。
“好。”孟寒应声，将手头上的活儿移交给了另一位学姐。
她向着沈暮央的方向走去，上方的太阳暖融融的白光给她罩上了一层薄光，沈暮央甚至能看到她发丝间墨黑的色泽反耀着微微的波光。
错身而过时，沈暮央眼神闪烁了下，急急喊出口，“学姐。”
孟寒的身姿似乎迟疑了下，然后顿在原地，半垂着的眸移向她的脸上。
沈暮央刚刚也只是情急之下的一喊，并不是真要和她说什么话，此时被她淡淡的目光凝视着，心脏几乎停跳了，屏住了呼吸，只是傻傻看着人家。
“加油。”大概只是那么一秒钟，甚至都不到，孟寒眨了个眼的功夫，丢下听起来就极敷衍的两个字，重新迈步离去。
周围响起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以及迅速汹涌起来的窃窃私语。
“卧槽，孟寒学姐竟然还会说加油？”
“天，那女生也太好运了吧！早知道刚刚我也喊住孟寒学姐了，多好的机会啊！”
然而，沈暮央都听不到了，她弯着唇角，两颊微微陷进去个儿小小的窝，站在原地自顾自傻乐。
排完队后，从那位新换来的学姐那里领来了自己的名牌，她撕开废了老半天劲儿才把它贴到了自己后背上，完事便乖乖在专属区候场。
没一会，那位男老师非常尽责，小跑着回到了他的岗位上，正好赶上沈暮央这波的比赛。
孟寒退到旁边，拿着个册子跟笔帮忙，等老师掐时她来记录。
幸福来得有些突然。
这样一来，那在终点等她的人不就是学姐了？
沈暮央已经在跑道上就位了，看着那边儿的动静乐呵呵想着。
“预备备～”男老师握着枪的手已经举到了头顶，沈暮央目视前方面容严肃，严阵以待着。
“砰！”
一声枪响，沈暮央被吓得一弹，脑子还嗡嗡着呢，身边儿的对手已经一溜烟儿窜出去了，她连忙跟着跑了出去，起跑线上就落了人家一截。
没事，重在参与嘛，反正她也没打算拿名次。
这个项目班里根本没女生愿意报，也正是因此，在她向体育委员提出申请的时候，对方即使非常明白她的身体素质只能是陪跑的，也非常干脆开心的答应了，还把她看作救世主来救场子的。
起跑太猛，她很快就开始喘了起来，这才半圈呢，进入到了观众区。
“小央加油啊！”
“小央冲冲冲！”
祝雨跟关沫冉两人在观众区的边缘奋力呼喊，还跟跑了一小段，直到观众区与跑道的分界点被通道口给隔开，被迫停在了操场边角处。
步子越来越沉，气也越来越粗，沈暮央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已经远远地被甩在了大部队后头。
一圈半，祝雨跟关沫冉又继续了一轮加油陪跑，就只剩下最后的那200米了。
这一段是直行道，她已经可以看见尽头处单臂托着册子，握笔记录的女孩了。
额上的汗沁出在眉梢处被阻拦，绕了个道，顺着脸颊往下淌，还好不至于迷进眼里，她甚至抬不起手去蹭蹭。
选手已经尽数抵达了终点。
孟寒在每一个名字后都写上了时间点，只剩下最后一个，她抬眸望过去。
其实...也已经没有计时的必要了。
那个女孩，太慢了。
可她还在坚持着。
也不知坚持个什么劲儿，这又不是正规比赛，难道还有体育精神一说？
何况她看起来也不是个搞这一套的人......
孟寒的眉宇渐渐凝锁，看着那道吃力缓慢的身影，已经垂下去的握着笔的手指不自觉用力，指关节隐隐泛白。
一步一步又一步，沈暮央还是给挨到了终点。
她大口地喘着气，手脚都软掉了，在抵达终点后的两秒后，视野里的一切由白开始转橙，就好像夕阳西下的时间，晚霞给万物都披上了一层橙黄，再然后，她的眼皮耷拉着耷拉着......
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孟寒。
她看着那女孩脸上不对劲儿的苍白心间就已经警铃大作，直接走了过去，紧接着便看见女孩摇摇晃晃两下，然后她用了百米冲刺的速度也没赶上，还是差那么一点点，看着女孩在她身前倒了下去。
心疼。
一抽一抽的疼。
不是那种情感上的，而是具象到了生理，好像心脏要被捏碎了一般的疼得人发颤。
熟悉到她好像已经承受无数次，可她又百分百确定这是陌生的，从未发生过一次的感觉。
孟寒虽然难受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先将女孩捞起，晃了晃，“醒醒！”
没有反应。
“小孟！”男老师在不远处喊着，声音焦急。
“我带她去医务室。”孟寒回头跟老师大声报告，继而果断拉着女孩的手臂挽上自己的后脖颈儿，双臂从她背部、膝盖下穿过，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沈暮央觉得自己只是失去了意识那么短短的一瞬，可再睁开眼时，是红白的校服领儿在摇晃，墨黑的发丝连同匿在其后的莹白锁骨，鼻息间尽是冷香和带着牛奶味的清甜。
“学姐......”她嗫嚅着开口。
“快到了。”孟寒冷咧的嗓音，比以往还多了一分不近人情。
沈暮央乖乖住嘴。
倒不是被少女的冷淡吓的，而是她此刻身子太不舒服了，冒虚汗，直犯恶心，她担心再多说句话给反胃地直接吐了出来，那就真的......怕是要让这少女冻成冰棍儿，还要被敲碎了挫成冰渣渣。
“低血糖。”医务室的女医生查看了下得出结论，然后镊子夹着酒精棉沾上了女孩的左膝，清理细碎的沙石。
“呜～”几乎是立刻，女孩便呜咽出声，还轻微地躲了一下，被医生熟练地给牢牢抓住了小腿不能动弹。
孟寒被她软呼呼的这声儿心尖颤了下，继而长长松下一口气。
两秒后，孟寒转身，几步匆忙地消失在了医务室门口。
沈暮央没资格也没胆量喊住她，医生给她处理完了伤口，开始缠纱布，她忍着痛小声啜泣，手里攥着垫在她腿下，刚刚一路上一直缠在她腰间，替她遮着撕裂开的裙子的那件红白外套的一只袖子。
沈暮央很感动又有点儿酸涩，心间空落落的，有点儿小不情愿地内心犯嘀咕，都送她来医务室了，还那么贴心，那干嘛走的那么着急，跟躲瘟疫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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