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秘密
镇邪司。
麦芒伍正等着血菩萨将吴承恩从武举现场带回来商议要事，却听管家禀告，说是铜雀求见。
“请他进来。”
这个时候，铜雀来见自己，到底所为何事？
铜雀大体知道自己并不受其他二十八宿的欢迎，身为现任鬼市掌权人，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所以，他一来就直奔主题。
“卷帘托我带话给李家小姐——说他胳膊受了重伤，今晚要逃离京城。”
麦芒伍皱了皱眉——怎么可能，卷帘竟然会逃走？
今日不过才刚过了武举初赛，自己虽然暗中部署人手对付卷帘，也令其受了伤，但他……不是还有三大绝技吗？就这么走了，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既然他要逃走，为何掌柜的说是替他传话？而且还是传给李家小姐的？”
“不错。”铜雀有点失望，觉得京城之内最有趣的事情便是看麦芒伍猜谜；但是这次麦芒伍竟如此直接地开了口，自己不回倒也不是。既然如此，铜雀只好和盘托出，“正是他本人要我来此告密，点名要我给李棠这个口信。”
其实，从字里行间，麦芒伍大体也知道这个意思。
“掌柜的是说……卷帘是在故意利用你前来通风报信吧……既然如此，那他便是要引金蝉子上钩。”麦芒伍试探道；此人无利不起早，很多话都不肯说透，着实令人难受。
铜雀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默契一笑：“我差点忘了，镇邪司的千里眼和顺风耳一直在监视着一笑楼的客人……那么自然，卷帘来京城的目的，也被镇邪司窃听到了。”
那卷帘一边折磨白骨夫人，一边参加武举，行事作风全然没有南疆霸主的样子，可见他另有目的。而传说中，能与卷帘有关联的便是金蝉子。
当日惊天变时，猴妖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有传言说是因为吴承恩将其收服，也的确有很多线索都指向吴承恩——比如那两年京城突然畅销的话本故事“大闹天宫”，又比如吴承恩那一手神乎其技的“袖里乾坤”。
镇邪司最开始也的确是将所有的视线都放在了吴承恩身上，可是，他们都找错人了。
当然，吴承恩的技能不可小觑，麦芒伍也有心真的将其纳入镇邪司二十八宿。可是找错人就是找错人，惊天变的关键人物是猴妖，而与猴妖有关的关键人，并非吴承恩，而是一直跟在吴承恩身边的青玄！
猴妖出现的时候，青玄也在场！
麦芒伍是最近才从千里眼顺风耳的口中得知了此事——顺风耳也是无意间听见了卷帘在一笑楼对白骨夫人说话时提起的一些过往，他跟千里眼分析时，两人蓦地回忆起当时惊天变的场景，才记起，除了吴承恩，青玄也在场。
当时只将注意力放在吴承恩身上，从未想过青玄此人。加之此人好像有种令人习惯性忽视的气场，竟被他逃过了千里眼顺风耳的监视。
现如今，卷帘入京，青玄等人也跟了来——虽然他们一直极力邀请吴承恩加入镇邪司，也邀请他来参加武举，但实际上，如果吴承恩反对，大可以直接拒绝他们，然而，没想到的是吴承恩竟然来了。而且，他探过吴承恩的口风——来京城的决定是青玄下的；李棠也同意。
表面上他们是要为在南疆丧命于卷帘之手的小杏花报仇，实际上……青玄是否另有目的……可是十分值得推敲的……
不过眼下，却也顾不得太多。既然卷帘已经用铜雀来钓青玄上钩，那便代表着自己的猜测不错。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卷帘真与青玄在京城大打出手，届时卷帘三大绝技一出，整个京城怕是要被夷为平地了！他须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除掉卷帘，又把青玄这个莫名的势力削去。
“掌柜的，你既然没有选择李棠，反而是对我说了这秘密，明显是想给我提示。”麦芒伍紧盯铜雀，“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又好像是敌人的盟友。”
“我的立场……”铜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穿戴，朝着已然从武举校场赶回来的血菩萨、吴承恩、青玄等人望了一眼，见没有李棠，才稍稍放下心来，“便是将鬼市做成昔日里老板的风格——中立，不偏不向。我既不想得罪一笑楼的客人，也不想得罪伍大人，更不想得罪李家。所以……”
“确实，而今整个京城危如累卵，掌柜的没有妄动，便是朝廷的福气。”麦芒伍这番话，显然是认同了桃花源的实力。
“伍大人，抬举了。”铜雀摇摇头，似乎下了决心，“说真的，我并不喜欢一笑楼的那位客人……所以，我有些话愿意说给伍大人听。”
“请讲。”麦芒伍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卷帘，是真的要走。今日卷帘比武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一笑楼休息，”铜雀说道，声音刻意压低，“他在回来的路上甩开了我的手下，说是去见一个人……到底是谁，我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伍大人，等到他回了一笑楼后，身上沾满了火药味。”
火药味……麦芒伍略微揣测，便可知道卷帘去的是神机营。他去神机营见了一个人？要知道，神机营戒备森严，又是皇上直属操纵，一般人怎么可能约在那里见面？除非与卷帘见面的人疯了，或者那人就是……
麦芒伍心中一顿：“莫非，皇上受人蛊惑，要与卷帘讲和？”
思来想去，神机营中坐镇的，只可能是皇上本人。
“我只听说，文试试题，卷帘答得最得皇上欢心。”铜雀不置可否，反而旁敲侧击。
确实，从卷帘回了一笑楼之后的举动里，铜雀心中得出的也是这个答案。
“掌柜的，烦请你去与李家小姐说一下，就说我念叨着伤势太重，准备逃回南疆。这姑娘性子烈，听到这种事自然会带人前来追我。还请掌柜的做戏真一些，装作是无意中发现了我的举动。”当时的卷帘在客栈之中，虽然语气客气，却依旧高高在上，如是吩咐着铜雀，“她之前说过，不会靠执金吾的力量。想必，只能与青玄、书生前来会我。”
铜雀听完之后，心中自然是犯了难：“大仙，我桃花源一向中立……要是借我的口引来了李家小姐，万一她有个闪失……不瞒您说，李家可是我的大主顾。”
“不，我会败给李家小姐，让她出了心中的恶气。而且，我并非想与李家为敌，自然也不会伤她分毫。”卷帘似是早就想好了一切，并没有听铜雀的辩解，而是巧妙开口蛊惑道，“待到我的目的达成后，便会装作被李家小姐所击败。掌柜的此举便可以顺势讨好李家少主。”
目的达成之后……铜雀心中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
卷帘胸有成竹，替铜雀想好了一切：“如此一来，李家自然会赏识掌柜的。而我也会在心中记下掌柜的好处。此举，乃是万全之策。”
卷帘明白，虽然这铜雀信不过，但是他那两面三刀的性格，一定经不起这般诱惑。况且，铜雀这人胆小怕事，肯定是不敢得罪自己的。眼下，自己马上就要离京，要是不能即刻引青玄上钩，恐怕就得再做长远打算了。
果然，铜雀纵使推托，还是按照卷帘吩咐，去找李棠了。
只不过，卷帘不会想到的是，铜雀虽然照章办事，却偏偏选了对麦芒伍说出这番话，而那时候，李棠并未在场。
但李棠暂住镇邪司一事，卷帘是知道的。如此，也算能蒙混过关。
是的。回忆至此，铜雀明白，自己的身份不便招摇，若想在武举之中扳回一城，也只能靠麦芒伍了。
果然，麦芒伍的反应没有叫铜雀失望。
“荒谬！定是五寺的人又鬼迷心窍了！”麦芒伍忍不住骂道，“我排布多年，卷帘入了京城，处处受挫，这才以退为进。要是放虎归山，等他到了南疆，朝廷便真的岌岌可危了！皇上一世英名，怎么会有如此打算？”
“说句大不敬的话，”铜雀在一旁耸耸肩膀，“也许皇上如我一样，吃不准镇邪司与卷帘争斗到底有无把握取胜。倒不如趁着双方还未正面交锋，避而不战，才是上策。”
血菩萨嘴唇一动，却没有说出心中的话……皇上，对镇邪司没有信心？
铜雀并不打算多留，正准备离开。
“掌柜的，在下斗胆猜测一句，”麦芒伍忽然开口，“刚才如您所说，看来您也对咱镇邪司不大看好。我是不是可以认定，如果镇邪司在这场较量之中取胜的话，桃花源便会是朝廷的盟友？”
“我只站在胜者的一边，”铜雀耸耸肩，脸上似是无奈的神色，“您晓得，小本生意，没办法。”
“两面三刀。”血菩萨不屑地说道，吐了口唾沫以示鄙夷。铜雀听到血菩萨嘴里和卷帘如出一辙的评价，只是笑笑，面对如此侮辱并不在意。
“不，在我看来掌柜的并非两面三刀……”麦芒伍听到这里，反而对着铜雀施了一礼，“掌柜的可谓生意人的典范，堪称八面玲珑。”
一个能单凭一己之力建立起“桃花源”这般巨大的组织，又将天下耳目“鬼市”抢到手中的人，怎么可能只是平庸之辈？大隐隐于市，铜雀的城府，太深。
听到这可谓一人之下的麦芒伍如此盛赞，即便铜雀，脸上也有惶恐之色。
麦芒伍看着铜雀离去的身影，知道这种人最可怕。卷帘如果真败了还好，但倘若镇邪司这边居于下风，即便铜雀与自己惺惺相惜，桃花源也一定会站在朝廷的对立面。
所以，眼下镇邪司绝对不能放卷帘回去。一旦虎入深山，便再难轻易擒住。只是，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留住那卷帘呢？
麦芒伍抬起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青玄和吴承恩。
方才铜雀的话，这两人想必已经听见了，不知他们会有何举动，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容自己再想一想办法。
好在李家小姐没在……不过，李家小姐呢？
“李家小姐在门口被她家的执金吾拦下，说什么都不想让她在我们镇邪司逗留。”血菩萨察觉到麦芒伍的视线，低声解释道。
麦芒伍微微点了点头，看向青玄和吴承恩，却是对着血菩萨吩咐：“召集九剑等人前来，我有要事与众人商讨。”顿了顿，他收回视线，“其他人等，暂且回避。”
在吴承恩和青玄两人转身的时候，麦芒伍再次开口道：“吴公子，请留步。”
吴承恩下意识地看向青玄，青玄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去吧。”
吴承恩抓住青玄的胳膊：“你不要乱跑，我还有话跟你说。”
“……好。”青玄点头。
“你保证。”
“我保证。”
目送吴承恩被血菩萨拉走后，青玄深吸一口气，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心中十分纠结。
方才铜雀和麦芒伍的话青玄的确听见了，但却认为这是卷帘的圈套，那个人才不会就此离开京城。想到武举初赛结束时，卷帘向自己出示的白骨，意在挑衅，引自己前去，但现在冷静下来，青玄却觉得不能如此冲动。
更何况，还有吴承恩……他一直放心不下让他一人独自前行，而且，好不容易才培养他至此，只要再多给他点时间，吴承恩定然能够独当一面，届时……
青玄忍不住拿出了他在南疆收藏在身边的那截白骨，细细摩挲。
——他曾熟知卷帘为人，也知道白骨夫人的性子，但时隔经年，前尘已了，他们还会是原来的他们吗？就连自己，也早已不再是当初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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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他进来。”
这个时候，铜雀来见自己，到底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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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帘托我带话给李家小姐——说他胳膊受了重伤，今晚要逃离京城。”
麦芒伍皱了皱眉——怎么可能，卷帘竟然会逃走？
今日不过才刚过了武举初赛，自己虽然暗中部署人手对付卷帘，也令其受了伤，但他……不是还有三大绝技吗？就这么走了，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既然他要逃走，为何掌柜的说是替他传话？而且还是传给李家小姐的？”
“不错。”铜雀有点失望，觉得京城之内最有趣的事情便是看麦芒伍猜谜；但是这次麦芒伍竟如此直接地开了口，自己不回倒也不是。既然如此，铜雀只好和盘托出，“正是他本人要我来此告密，点名要我给李棠这个口信。”
其实，从字里行间，麦芒伍大体也知道这个意思。
“掌柜的是说……卷帘是在故意利用你前来通风报信吧……既然如此，那他便是要引金蝉子上钩。”麦芒伍试探道；此人无利不起早，很多话都不肯说透，着实令人难受。
铜雀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默契一笑：“我差点忘了，镇邪司的千里眼和顺风耳一直在监视着一笑楼的客人……那么自然，卷帘来京城的目的，也被镇邪司窃听到了。”
那卷帘一边折磨白骨夫人，一边参加武举，行事作风全然没有南疆霸主的样子，可见他另有目的。而传说中，能与卷帘有关联的便是金蝉子。
当日惊天变时，猴妖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有传言说是因为吴承恩将其收服，也的确有很多线索都指向吴承恩——比如那两年京城突然畅销的话本故事“大闹天宫”，又比如吴承恩那一手神乎其技的“袖里乾坤”。
镇邪司最开始也的确是将所有的视线都放在了吴承恩身上，可是，他们都找错人了。
当然，吴承恩的技能不可小觑，麦芒伍也有心真的将其纳入镇邪司二十八宿。可是找错人就是找错人，惊天变的关键人物是猴妖，而与猴妖有关的关键人，并非吴承恩，而是一直跟在吴承恩身边的青玄！
猴妖出现的时候，青玄也在场！
麦芒伍是最近才从千里眼顺风耳的口中得知了此事——顺风耳也是无意间听见了卷帘在一笑楼对白骨夫人说话时提起的一些过往，他跟千里眼分析时，两人蓦地回忆起当时惊天变的场景，才记起，除了吴承恩，青玄也在场。
当时只将注意力放在吴承恩身上，从未想过青玄此人。加之此人好像有种令人习惯性忽视的气场，竟被他逃过了千里眼顺风耳的监视。
现如今，卷帘入京，青玄等人也跟了来——虽然他们一直极力邀请吴承恩加入镇邪司，也邀请他来参加武举，但实际上，如果吴承恩反对，大可以直接拒绝他们，然而，没想到的是吴承恩竟然来了。而且，他探过吴承恩的口风——来京城的决定是青玄下的；李棠也同意。
表面上他们是要为在南疆丧命于卷帘之手的小杏花报仇，实际上……青玄是否另有目的……可是十分值得推敲的……
不过眼下，却也顾不得太多。既然卷帘已经用铜雀来钓青玄上钩，那便代表着自己的猜测不错。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卷帘真与青玄在京城大打出手，届时卷帘三大绝技一出，整个京城怕是要被夷为平地了！他须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除掉卷帘，又把青玄这个莫名的势力削去。
“掌柜的，你既然没有选择李棠，反而是对我说了这秘密，明显是想给我提示。”麦芒伍紧盯铜雀，“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又好像是敌人的盟友。”
“我的立场……”铜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穿戴，朝着已然从武举校场赶回来的血菩萨、吴承恩、青玄等人望了一眼，见没有李棠，才稍稍放下心来，“便是将鬼市做成昔日里老板的风格——中立，不偏不向。我既不想得罪一笑楼的客人，也不想得罪伍大人，更不想得罪李家。所以……”
“确实，而今整个京城危如累卵，掌柜的没有妄动，便是朝廷的福气。”麦芒伍这番话，显然是认同了桃花源的实力。
“伍大人，抬举了。”铜雀摇摇头，似乎下了决心，“说真的，我并不喜欢一笑楼的那位客人……所以，我有些话愿意说给伍大人听。”
“请讲。”麦芒伍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卷帘，是真的要走。今日卷帘比武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一笑楼休息，”铜雀说道，声音刻意压低，“他在回来的路上甩开了我的手下，说是去见一个人……到底是谁，我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伍大人，等到他回了一笑楼后，身上沾满了火药味。”
火药味……麦芒伍略微揣测，便可知道卷帘去的是神机营。他去神机营见了一个人？要知道，神机营戒备森严，又是皇上直属操纵，一般人怎么可能约在那里见面？除非与卷帘见面的人疯了，或者那人就是……
麦芒伍心中一顿：“莫非，皇上受人蛊惑，要与卷帘讲和？”
思来想去，神机营中坐镇的，只可能是皇上本人。
“我只听说，文试试题，卷帘答得最得皇上欢心。”铜雀不置可否，反而旁敲侧击。
确实，从卷帘回了一笑楼之后的举动里，铜雀心中得出的也是这个答案。
“掌柜的，烦请你去与李家小姐说一下，就说我念叨着伤势太重，准备逃回南疆。这姑娘性子烈，听到这种事自然会带人前来追我。还请掌柜的做戏真一些，装作是无意中发现了我的举动。”当时的卷帘在客栈之中，虽然语气客气，却依旧高高在上，如是吩咐着铜雀，“她之前说过，不会靠执金吾的力量。想必，只能与青玄、书生前来会我。”
铜雀听完之后，心中自然是犯了难：“大仙，我桃花源一向中立……要是借我的口引来了李家小姐，万一她有个闪失……不瞒您说，李家可是我的大主顾。”
“不，我会败给李家小姐，让她出了心中的恶气。而且，我并非想与李家为敌，自然也不会伤她分毫。”卷帘似是早就想好了一切，并没有听铜雀的辩解，而是巧妙开口蛊惑道，“待到我的目的达成后，便会装作被李家小姐所击败。掌柜的此举便可以顺势讨好李家少主。”
目的达成之后……铜雀心中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
卷帘胸有成竹，替铜雀想好了一切：“如此一来，李家自然会赏识掌柜的。而我也会在心中记下掌柜的好处。此举，乃是万全之策。”
卷帘明白，虽然这铜雀信不过，但是他那两面三刀的性格，一定经不起这般诱惑。况且，铜雀这人胆小怕事，肯定是不敢得罪自己的。眼下，自己马上就要离京，要是不能即刻引青玄上钩，恐怕就得再做长远打算了。
果然，铜雀纵使推托，还是按照卷帘吩咐，去找李棠了。
只不过，卷帘不会想到的是，铜雀虽然照章办事，却偏偏选了对麦芒伍说出这番话，而那时候，李棠并未在场。
但李棠暂住镇邪司一事，卷帘是知道的。如此，也算能蒙混过关。
是的。回忆至此，铜雀明白，自己的身份不便招摇，若想在武举之中扳回一城，也只能靠麦芒伍了。
果然，麦芒伍的反应没有叫铜雀失望。
“荒谬！定是五寺的人又鬼迷心窍了！”麦芒伍忍不住骂道，“我排布多年，卷帘入了京城，处处受挫，这才以退为进。要是放虎归山，等他到了南疆，朝廷便真的岌岌可危了！皇上一世英名，怎么会有如此打算？”
“说句大不敬的话，”铜雀在一旁耸耸肩膀，“也许皇上如我一样，吃不准镇邪司与卷帘争斗到底有无把握取胜。倒不如趁着双方还未正面交锋，避而不战，才是上策。”
血菩萨嘴唇一动，却没有说出心中的话……皇上，对镇邪司没有信心？
铜雀并不打算多留，正准备离开。
“掌柜的，在下斗胆猜测一句，”麦芒伍忽然开口，“刚才如您所说，看来您也对咱镇邪司不大看好。我是不是可以认定，如果镇邪司在这场较量之中取胜的话，桃花源便会是朝廷的盟友？”
“我只站在胜者的一边，”铜雀耸耸肩，脸上似是无奈的神色，“您晓得，小本生意，没办法。”
“两面三刀。”血菩萨不屑地说道，吐了口唾沫以示鄙夷。铜雀听到血菩萨嘴里和卷帘如出一辙的评价，只是笑笑，面对如此侮辱并不在意。
“不，在我看来掌柜的并非两面三刀……”麦芒伍听到这里，反而对着铜雀施了一礼，“掌柜的可谓生意人的典范，堪称八面玲珑。”
一个能单凭一己之力建立起“桃花源”这般巨大的组织，又将天下耳目“鬼市”抢到手中的人，怎么可能只是平庸之辈？大隐隐于市，铜雀的城府，太深。
听到这可谓一人之下的麦芒伍如此盛赞，即便铜雀，脸上也有惶恐之色。
麦芒伍看着铜雀离去的身影，知道这种人最可怕。卷帘如果真败了还好，但倘若镇邪司这边居于下风，即便铜雀与自己惺惺相惜，桃花源也一定会站在朝廷的对立面。
所以，眼下镇邪司绝对不能放卷帘回去。一旦虎入深山，便再难轻易擒住。只是，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留住那卷帘呢？
麦芒伍抬起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青玄和吴承恩。
方才铜雀的话，这两人想必已经听见了，不知他们会有何举动，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容自己再想一想办法。
好在李家小姐没在……不过，李家小姐呢？
“李家小姐在门口被她家的执金吾拦下，说什么都不想让她在我们镇邪司逗留。”血菩萨察觉到麦芒伍的视线，低声解释道。
麦芒伍微微点了点头，看向青玄和吴承恩，却是对着血菩萨吩咐：“召集九剑等人前来，我有要事与众人商讨。”顿了顿，他收回视线，“其他人等，暂且回避。”
在吴承恩和青玄两人转身的时候，麦芒伍再次开口道：“吴公子，请留步。”
吴承恩下意识地看向青玄，青玄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去吧。”
吴承恩抓住青玄的胳膊：“你不要乱跑，我还有话跟你说。”
“……好。”青玄点头。
“你保证。”
“我保证。”
目送吴承恩被血菩萨拉走后，青玄深吸一口气，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心中十分纠结。
方才铜雀和麦芒伍的话青玄的确听见了，但却认为这是卷帘的圈套，那个人才不会就此离开京城。想到武举初赛结束时，卷帘向自己出示的白骨，意在挑衅，引自己前去，但现在冷静下来，青玄却觉得不能如此冲动。
更何况，还有吴承恩……他一直放心不下让他一人独自前行，而且，好不容易才培养他至此，只要再多给他点时间，吴承恩定然能够独当一面，届时……
青玄忍不住拿出了他在南疆收藏在身边的那截白骨，细细摩挲。
——他曾熟知卷帘为人，也知道白骨夫人的性子，但时隔经年，前尘已了，他们还会是原来的他们吗？就连自己，也早已不再是当初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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